张爱玲的文学基因来自李鸿章?
看了这个题目,估计您的第一反映就是:标题党!——可是您错了,李鸿章是张爱玲的曾外祖父,张爱玲的基因中有他的遗传因子,是铁定无疑的。当然,这遗传中有没有写小说的才能,则另当别论。不过李鸿章久居官场,“长于奏牍”,写奏牍需要的是叙事的功力、煽惑的本领,这两样才能都是写小说所不可或缺的。尽管李鸿章日理万机,有这才能也没工夫实践;但读小说的工夫他还是有的,譬如他曾熟读《红楼梦》,还能背诵里面的诗词哩!
我们都知道清代的帝、后爱看小说,相传乾隆皇帝就读过《红楼梦》。至于慈禧太后爱读《红楼梦》,已不是“相传”,而是“实凿儿”!她曾雇用宫外的画师将《红楼梦》故事绘在长春宫长廊的墙壁上。相信老太太曾无数次驻足观赏,一定幻想着自己就 是多福多寿的史太君吧?
有其君必有其臣,《红楼梦》也是一品大臣李鸿章所最爱。顷读姜鸣新书《却将谈笑洗苍凉》(三联书店),其中《从今咫尺天都远》一文,讲李鸿章之婿张佩纶(也就是张爱玲的祖父)为好友章洪钧治丧,李鸿章知闻,十分感动,写信给张说:“公与琴(章洪钧字琴生)患难生死之交,护持周挚,朋友为五伦之一,今始见矣。……新岁朋旧之感,迭起环生,心绪恶劣。所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也!”
您没看错,李鸿章在信中所引诗句,正是《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葬花词》!这种信手拈来的引用,若非熟读乃至能够背诵,应难做到。——不过这在“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的社会氛围中,也不是啥新鲜事。史家说李鸿章“居恒好整以暇,案上置宋拓《兰亭》,日临摹百字,饮食起居皆有恒晷”;可见公务再忙,李中堂也总有劳逸结合、娱乐休息的办法。读小说应是消遣手段之一。何况若听说老佛爷喜读《红楼梦》,他自己又岂可不熟读以备顾问呢?
之所以说李鸿章应该具备写小说的才能,还有个间接的证据:李鸿章的小女儿李鞠耦,也就是张佩纶的继室、张爱玲的曾外祖母,是写过小说的。张佩纶因马江之败遭弹劾,遣戍张家口,归后被李鸿章延入幕中,妻以 小女鞠耦。夫妻相差十七岁,然而婚后情投意合。鞠耦亦娴书史,且极有见地。两人闲暇无事,乃合著武侠小说《续侠义传》十六回,所续《侠义传》便是名噪一时的《三侠五义》(后更名《七侠五义》)。
不过到了《续侠义传》中,白玉堂独闯铜网阵未死,仅为襄阳王擒获,幸得侠女翠绡救出。后来众侠剿灭反贼,翠绡奉旨与白玉堂成亲。两人过着平静的生活,诞有二子,最终同归山林,不知所终——这结局倒与张佩伦夫妇日后迁居金陵、远离官场的现状相符。而书中“美救英雄”的侠女翠绡,显然有着下嫁“犯官”张佩纶的鞠耦的影子。
我这里要说的是,无论《续侠义传》的执笔者为谁,鞠耦作为作者之一,她的文学兴趣及文学才能是不容否认的。而张爱玲的文学基因中有着来自祖母鞠耦、曾外祖父李鸿章(当然也有祖父张佩纶)的遗传因子,也绝非无根之言,值得研究者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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