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专栏】一个女知青的遭遇 / 文:一生平安

一个女知青的遭遇

一生平安

她走了,走的是一条弱女子传统的自灭之路,用死来摆脱自己的痛苦。了解她为人的,都为她的死洒下同情之泪,老村长揣着按有上百枚手纹和印章的控告信,直奔政法机关。

她走了,带着对人生的深切眷恋,怀着对女儿的万般牵挂,只度过了短短的28个春秋,就离开了这焕发勃勃生机的社会。

1975年春天,一位18岁的上海姑娘一一珍珍,来到了鄞州区的一个小山村插队落户。

每当夜深人静,这个习惯了大城市繁华喧闹生活的上海姑娘,总会感到异常的寂寞。

想起被关过牛棚,尚在“赋闲”的爸爸,想起带病上班的妈妈,想起天真可爱的弟妹,想起这一切,她孑然一身来到这陌生的农村,没有亲人,也没有温暖……

在这人烟稀少的山村里,她又感到一些“温暖”,不远的那“婶娘”时时处处关心体贴着自己。

她刚打开那间祖传的尘封的屋门,婶娘就主动帮她打扫、洗刷,很快收拾好了住房;又陪她去公社办理好户粮关系。逢到上集,领她去赶集……还不时送来几棵青菜、萝卜。

有天,婶娘还为她端来一碗香喷喷的葱烤河鲫鱼,笑着对她说:“珍珍,尝一尝婶娘的手艺。”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她感激她的“婶娘”。

她正要开口,婶娘却坐下讲开了:“别过意不去,这是你大哥倒桥洞倒来的。不用花钱。葱也是自己种的,他的水花运好,一出手,就搞3、4斤。”

于是话题自然转到了儿子身上,他叫国平,比你大四岁,还是乡里什么“群专”哩!他高小毕业,比不上你这个初中生,不过在我们山村,念到高小也算半个秀才了……

碰到机会,婶娘就少不了趁机在和珍珍谈活时,夸赞自己的儿子几句:

他聪明、能干、还很孝顺、体贴长辈……最后有意无意的透露,你有什么力气活,尽管开口,让你大哥来帮你出力就是。

这位大哥国平,当然也天天见面。他长得颇为魁梧。也不象上海街头的那些哥们流气,不过,她还是怕和他的目光接触。

说实在的,国平也真是算有心的,为她出了不少力,屋子漏了,是他上屋筑的漏;轧米、割草,是他帮她肩挑背驮……

一个下雨天,婶娘一边编织毛衣,一边和没有出工的珍珍坐着聊天。见珍珍正在缝补下田劳动用的破衣服,话题就扯到了做衣服上。

“下田干农活多么辛苦,总不是你们上海姑娘干的。我说珍珍,你会踏铁车吗?”

“嗯!我家里有缝纫机,妈妈教过我裁剪。”

“那好,你就改行做裁剪吧!我叫你大哥去买部铁车一一缝纫机来。在山乡里买缝纫机并非容易事,得走门路。”

再说珍珍的爸爸从文革以来一直只发生活费。妈妈是街道工,收入微薄,还要借钱供弟弟、妺妹读书,那来买缝纫机的钱?婶娘仿佛看穿了她难言之隐。

她对珍珍说,“你同意不同意改行?至于钱,你就别操心了,婶娘给你垫着。”几天后,一部崭新的西湖牌缝纫机就放到了珍珍的窗前了。

当珍珍看着国平被汗水湿透了里外衣衫时,赶忙为他端水沏茶,亲切地叫了一声“阿哥”!逗得婶娘爽心地笑了。

她说,“要是你真的落脚在这里,你俩也真是天生的一对。”把两个年轻人的脸都羞红了。珍珍的生意也是婶娘兜来的。

当珍珍第一次收到加工费时,就特意上街去买了一篮小菜,沽了三、四斤老酒,请婶娘母子吃饭。

国平来了,珍珍含情带羞地给他斟酒,给婶娘斟酒。珍珍自己也抿着嘴喝了一杯。婶娘看出珍珍有点酒量,就给她斟了两杯。

她感到耳热心跳了,不想再喝,可婶娘又叫国平回敬。她难以推托,只得勉强奉陪着,喝着、谈着,眼皮渐渐合拢了。婶娘说:“我扶你上床去躺一会儿。”

然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国平一眼,就管自回家去。国平又连喝了几杯,关上了外间的门,进去轻轻揭开珍珍身上的被子……不久,珍珍就厌食呕吐了。可是她还没足结婚的年龄呐。

不过,国平还是设法弄来了结婚证。珍珍写信去上海,爸爸不知底细,来信责备珍珍不该早婚。加上妈妈卧病,也就没人来参加婚礼,贺客们祝贺婶娘可以抱孙子了,婶娘笑得乐哈哈的。

她叮嘱珍珍,“可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呀!”她还是放心不下,去请了一位80多岁老婆婆来看肚样。老婆婆看了,说:“肚皮象筲箕,生男不生女。”

婶娘更乐了,她每天烤肉煎鱼,为珍珍增加营养,国平还特意去宁波买了桂圆给她滋补身体。

珍珍见他们母子只是一个劲地念叨要儿子,就试探着说:“要是生个女的呢?”

婶娘变了脸,说:“不会,阿玉婆婆看得可准呵,从来没失过眼”。国平气急地说:“别说不吉利话!”生女是不吉利!这使珍珍有了一层心事。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婴儿哇哇坠地之际,婶娘就守在床边,接生员刚接下婴儿,她不顾血污赶紧接过婴儿翻过身来检验。

然后,脸色一沉,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傍晚国平回来后,一问是个女的,就把桌椅碗筷碰得山响。

倒是接生员看不顺眼,说道:“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我还喜欢女的哩!”

国平没好气地吼道:“你要,我送给你。”从此,珍珍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往日的欢乐消失了。

婶娘也不再来问寒喧暖,国平每天黑着脸进进出出。

“四人帮”垮台了,按理说他不必再去“群专”值夜班,可是他却常常半夜三更才回家,稍不如意,就拿女儿做出气筒。

三年过去了,婶娘有点急了。“快取出节育环吧!再生一个儿子给沈家传种接代。听说,年纪加月份成单就生男孩。”

“可是,国家规定……再说,生男生女谁能打包票?”

“你存心要我家断种绝代!”国平吼声如雷,充血的眼里要喷出火来,珍珍吓得不敢作声。

亏得上级布置下来,雷厉风行地作了一次晚婚晚育的宣传,珍珍和女儿在白眼底下捱过来了。1984年,刮来一股风,说是有些人可以生二胎了。

在母子俩软劝硬逼的夹攻之下,珍珍实在磨不过他们,但是,她提出一个条件,要是生下来仍是女的,不许歧视,不许虐待!

国平母子没有作声。僵持了10几分钟,婶娘勉强笑了笑说:“猛虎还爱虎崽哩,哪能……”就逼着珍珍取下了节育环。提心吊胆的一天又来到了。

阵痛以后,珍珍感觉到孩子己离开了母体,她在疲软慵懒中听见有人说:“老酒甏!”她几乎惊厥过去。

但,马上,她又竖起耳朵听婶娘她们在讲些什么。是接生员轻轻地劝说:“男女都一样,女儿还比儿子亲。”

“我也这么讲。可是国平……几天他到绍兴去了,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家,还勿晓得闹出啥事体来哩!”珍珍的心一阵痉挛,她又昏过去了。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珍珍听声音就明白了,国平回来了。婶娘也听见了。

她迎出门去,与国平低声讥咕了一阵,听见国平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声;“我决不会饶她!”

门也没进去,他根本不想看她和自己的孩子。只听见他大口大口地喝酒了,她母亲劝他别再喝了,他索性把娘推出去,关上了门。

随后,他踉踉跄跄地进房来了,他圆瞪着双眼,叼着纸烟,喷着酒气,走近床前,掀开了被子。珍珍本能地护孩子,可他却瞪着充血的眼睛,令珍珍看着心寒。

“干什么?”怕地问。“嘿嘿!你这个臭娘们!我给你治治。”他一手揿住她的双手,一手取下点燃着的烟卷,往她身上烧灼,她痛得连呼“救命!”

两个女儿号啕大哭,他却放声狞笑,直到烟蒂熄灭了火星,他才倖倖离去。

第二天晚上,他仍然灌得烂醉,还是叼着一支纸烟进房,还是揭开被子,在她身上留下罪恶的印记。

婶娘清楚听见她绝望的呼叫,却不过来问问。一次、二次、三次,她连续遭到残酷的折磨。她还能活下去吗?

初秋的夜晚,月光分外明亮,她听见他又在灶间大口大口地喝酒,于是,她捡起白天找来的麻绳,流着泪吻了吻熟睡的女儿,爬出窗户,逃上了山坡,逃进了密林。

月光从叶缝中斜射下来,箭一样刺着她的心,她选中了一棵松树,结束了痛苦的生活。

珍珍,你为什么要死?难道痛苦非得用死来摆脱吗?

特地从上海赶来的老父亲站在你的墓前,老泪纵横,他的心在流血:“他虽然判了两年徒刑,但你却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孩子!你为什么不请求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呢?”

是啊!法制社会了,共和国的法律正展开强健的翅膀,要与邪恶博斗,保护善良的儿女。

珍珍,你为什么不投向她的翼底?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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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一生平安

男,宁波市鄞州区人,曾经农兵学至衙门谋事,退休后赋闲不闲,勤体育锻炼,旅游,读书,唯缺才,偶心血来潮,写几篇拙文及诗。吾信念:快乐人生,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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