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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村庄北靠着大山,山脚下乱石岗上有两座枯水窖,每座面积约三千平方米。清明时节到坡上为父母扫墓,路过枯水窖时,我还专门驻足往窖坑上望了又望,硕大一个枯水坑,心里久久放不下,一来那是当年和全村人一起流血流汗的地方,二来不敢忘记那段心酸往事。两座枯水窖在乱石岗上整整躺近半个世纪了,一点作用也没发挥过。村里大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而年长者提起大水窖都会皱眉摇头,说:“那是伤心的事,别提他了。”忘不了啊,真的忘不了!1975年的秋天,麦播刚刚结束,社员们还没有喘息过来,公社就号召各村报冬季工程。上边紧紧地催着,下边就迎合着。激进的大队干部一不做调查,二不做研究,三不顾群众反对,一拍脑袋就上报:“开挖大水窖,收蓄山洪水,引水浇果树,大力支援国家建设。”好大的气派,好大的雄心壮志呀!干部们决定了的事,就大会宣传,小会发动,入户动员,叫社员们人人表态。村里大喇叭还不住地喊着:“各队社员请注意!各队社员请注意!冬季工程要上马了,谁都不准私自外出。”听到这些喊声,社员们私下都在嘀咕:“看来,冬天又要折腾了。”村里把12个小队社员编成两大组,6个小队编为一个组。大水窖规划每座开挖面积约5亩,约三千平方米,深挖4.5米。当时许多长辈大爷大伯都摇摇头说:“这工程靠不住啊,从哪里接水啊!真不能干。”村里祖传有歌谣:“大滩荒,小滩荒,十次山洪九次光,水过只剩秃山岗。”还有的人私下说:“卵石岗上挖水窖,想法就是瞎胡闹。”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谁要是当面说这风凉话,谁就要狠狠挨批斗。大伙儿也只好把满腹的心里话都憋在肚子里。在“极左”思想的支配下,开挖大水窖的工程上马了。500多名挖水窖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大荒滩。各队社员就着地埂搭起沟棚草庵,垒砌锅台造饭,大家打着麦秸地铺睡觉,吃住在山坡沟里,红旗插遍了满山岗,白石灰标语写遍了满山坡,大喇叭每天天不亮就不停地喊:“出大力,流大汗,开挖大水窖,队队都争先。”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回响在山凹里、乱石岗,听起来头就发蒙。两座水窖同时开工挖了,一个在东山岗,一个在西山岗,相距不到1000米。早晨,大喇叭起床号一响,社员们立即起床,简单一洗漱毕,就匆匆忙忙上工地了。每天他们最早看到东山泛出的红光,最晚看到西山落日的余晖。工地上的劳动工具就是洋镐、铁锨、铁杠,铁锤、推车。那个年代挖山没有机械,运送没有汽车,就是靠人力靠推车,从早到晚一车一车石土挖上来推到坡下。多是有两个人推一辆车,少数是三个人推一辆的,每挖走一车土石都需要付出艰难的苦力,洒下几碗汗水。当时的人们只想着挖走一车石土就是为社会做贡献,就是盼着大水窖早日蓄水,盼着以后能用水浇果树浇坡田。数九寒天到了,大家依然奋战在坡上。西北风呼叫着刮起来了,不时的掀起几长高的尘土,蒙住人们的双眼,用再大的力也睁不开;天卷起了鹅毛大雪,都还言道,“雪不隔人”,继续干吧!”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工地上喊的最响亮口号:“出大力,流大汗,零下三度身穿单,各队都要比比看。”为了赶挖进度,月光下,各队社员们还要到工地加夜班。个个累的都是精疲力尽,有些人因大锅饭吃不饱,饿着肚子干活,忍不住说几句牢骚话,就挨一场批斗,理由是“不想干社会主义就是想走资本主义”“只有批倒资本主义,才能干好社会主义”。大家风餐露宿,由于缺水,早上起来,几个人伙用一盆水洗脸,伙用一条毛巾。男人们如此,年轻的姑娘和媳妇们也是这样。那个时候,十七八岁的姑娘和中年妇女们根本就不知道啥叫美容,啥叫漂亮,每天天不亮就和男人们一起上工,一起挖土,一起推车,也不去打扮。风雪天,手冻僵了,就用嘴轻轻吹吹两手,用口里的暖气呵一呵;脸冻青了,把双手搓一搓,捂捂自个的脸颊。工地上,每天爆破放土都有受伤的社员。推土车稍有疏忽连人带车就会从高高的土坡上翻滚下来,这些场景一出现就使人心惊肉跳。我也栽倒过两次,幸亏没有伤着。挖水窖一直挖了三个多月,大队错略计算一下,共挖走土石40多万方,挖出了两个四米多深、五亩圆形大的水窖坑,许多大石头留在窖坑里作为砌磊水窖用石。当时看着两个那么大的窖坑也觉得这工程好气派。收工的时就有人领着高喊:“我们胜利了!明年继续干!”挖呀挖呀!水窖工程一直挖到了年关腊月二十八,社员们才灰土灰脑的下了山,回家和老人孩子们团聚,整理整理准备过大年。那年冬天,全村人把汗水洒在了水窖上,把泪水洒在水窖上,把鲜血流在水窖上,巍巍大山见证了社员们昼夜苦干的全过程,见证了疯狂年代“极左”思想带给人们的身心伤害。翌年开了春,既要搞春耕生产,又准备陆陆续续上水窖工程。冬天极度的重苦力挖山劳动使不少社员的身体压垮了,村里有几位大叔大伯患上了不治之症,不住地咳血,加上当时无钱治疗,缺医少药,年纪不大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人们不住地埋怨,上级对劳民伤财半拉工程也给予严厉批评,大水窖没开始砌石就被叫停了。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十年文革动乱,全国拨乱反正,人们才才扬眉吐气,脸上绽露出了笑容,从此,两座干枯的大水窖坑就躺在乱石岗上睡觉去了。回首往事真叫人不堪设想。当年挖水窖的人们多已经下世了,他们吃了苦,出了力,受了罪,不少人甚至连一天改革开放的好日子也没享受过。如今,家乡新农村现代化建设,一切都变好了。家家盖起了新楼房,开上了新轿车,用上了新家电,土地流转耕种实现机械化,村民吃上了深井自来水,走着平平整整的水泥路,新村新貌新景象,姑娘媳妇们打扮的像城里人一样时髦漂亮。每当和健在的老人们聊起当年挖水窖的往事,一幕幕都还历历在心头,说那是一段心酸史。但愿后人能记住那段往事,汲取教训,永远心向党、跟党走,奔向更好更富裕的明天。
作者简介:王占雨,河南济源五龙口镇西逯寨村人,曾任汤阴县瓦岗公社副主任、县农牧局副局长。退休后,受聘于济源市医疗纠纷调解中心,长期从事农村和农业工作。热爱新闻报道,在各级报刊杂志和广播电台曾发稿300余篇,参与编写过《汤阴县志》、济源《黄河文化》和《济华小品》丛书,为民间文学济源民间歌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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