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新手律师如何做尽职调查

作者：曹吉茹

中国政法大学本科在读，现为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实习生。

法律尽职调查是律师业务当中一项高频又高风险业务。不同的项目类型，法律尽职调查的重点不同。但是在宏观上，各类项目的尽职调查都会有一个共通的方法论，也会有广泛适用的技能，那么今天我们就来为新手们说说如何做尽职调查。

一、什么是法律尽职调查

（一）尽职调查的含义

尽职调查亦译“审慎调查”。指在收购过程中收购者对目标公司的资产和负债情况、经营和财务情况、法律关系以及目标企业所面临的机会与潜在的风险进行的一系列调查。法律尽调即主要从法律层面对公司资质、架构、相关人员等进行调查，证明公司经营合法合规。

（二）何为“尽职”

何所为“尽职”呢？受限于客观实际，律师们不可能在调查中发现所有的问题和风险，也不可能将调查无限期的进行下去，而是要做到“尽职”，即“适当的注意”和“适当的努力”。是否“尽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行业规范，但我们仍可以从一些规范性文件的要求中窥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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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尽职调查要核查哪些内容

中华全国律师协会2015年汇编的《律师从事证券法律业务尽职调查操作指引》，对于证券法律业务尽职调查的基本内容进行了详细全面的汇总和指引。当然在对于不同的目标公司、不同的项目类型，尽调内容的侧重点也会不同。一般而言，尽调内容包括以下几个板块：目标公司的资格资质、历史沿革、主营业务、股东和股权结构、董监高人员及议事规则、关联交易及同业竞争、重要资产和债权债务、财务税务情况、环境保护和产品质量、涉诉情况及行政处罚。

二、为什么需要律师进行尽职调查

（一）解决客户交易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

对于一项交易，法律尽职调查只是整个项目尽调中的一部分，一般还包括业务尽调和财务尽调，这三者共同构成一个项目的完整尽调，解决交易过程中信息真实性和信息不对称的问题，防止交易相对方的信息陷阱、同业竞争陷阱、财务陷阱、制度陷阱等，这些陷阱最终都会演化为法律风险问题。而找出项目潜在的法律风险并给出行之有效的法律意见就是法律尽调的核心目的。

具体而言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评估项目的法律风险，即是否存在重大法律风险，是否会造成实质性障碍，是否会影响最终投资目的实现；二是对项目存在的法律风险进行估值，对目标公司存在的法律风险进行量化分析评估，评估项目成就所需的法律成本。举个例子，法律尽调中有一个板块是“历史沿革”，即调查目标公司的设立、变更等相关程序及法律文件是否规范，以避免历史遗留问题变成现实风险。如果该公司存在遗留历史问题，那么该遗留问题是否会影响项目成就，解决该遗留问题所需要的成本是多少。

（二）构建非诉律师业务风险的防线

尽职调查的风险一方面来自监管机构。证券法第二百二十三条规定：“证券服务机构未勤勉尽责，所制作、出具的文件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的，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暂停或者撤销证券服务业务许可，并处以业务收入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给予警告，撤销证券从业资格，并处以三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欣泰电气IPO造假案中的负责尽调的律所便因未尽到勤勉义务而被证监会开出罚单。

另一方面则来自客户，因法律尽职调查存在失误疏忽，未能充分揭示交易中的重大法律风险，使客户遭受损失，从而被客户追责、甚至起诉，这样的例子在业务中并不少见。

因此在法律尽调中尽到勤勉尽责义务、保存好底稿对保护律师自身免于风险至关重要。

三、怎样做好法律尽职调查

（一）尽职调查前做什么准备

1、草拟尽职调查文件清单。一般来说，每个律所都会有尽职调查的模板，但我们与客户事先沟通时，并非直接将模板发给客户，而是要根据项目类型、客户需求、目标公司情况等进行调整，删去已知的对目标公司不适用的问题，汇集需要目标公司提供的文件资料以及需要说明的问题。

2、对目标公司所处行业进行研究，尤其是行业监管法律体系。由于行业千万种，律师不可能对每个行业都了解，因此我们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如可以通过查询同一行业的上市公司的招股说明书，招股说明书的业务部分便会有对于发行人所处行业的行进论述。

（二）尽职调查的方法

1、查验、核对原件。查验、核对原件的关键在于：比对目标公司提供的资料是否真是、完整，是否存在涂改或缺失。查验、核对的原件大体有以下四类：涉及公司主体资格和业务资质的证照、涉及公司重大债权债务的合同、涉及公司资产的权证、涉及公司股权结构的核心文件。

2、访谈核心人员。访谈对象主要集中于公司创始股东、董事、高管等。为提高访谈的效率，访谈提纲和访谈笔录是必不可少的。访谈笔录最好能有访谈对象的签字确认，以便作为后续的法律意见书的根据。

3、走访政府部门、相关机构或者与目标企业的上下游企业。走访并不是尽调的必备方法，一般是针对重大的问题或实质性的障碍。走访过程中，如果征得同意，我们可以适当拍照，作为工作底稿的一部分。同样，走访结束后及时将当天的走访情况整理出书面的走访记录也是十分重要的工作。

4、重要场地实地调查。实地调查一般是针对涉及到不动产交易的项目。实地调查过程中，要注意拍照保存。照片要尽可能清晰完整，尽可能涉及到不同区块，确保图像呈现客观真实。

5、调取、审阅全套工商登记资料。草拟尽调报告，一般都是从审阅工商登记资料开始，借此将公司的成长史了解一遍。工商登记资料也叫“工商内档”，是企业自设立以来在所属工商部门的全部变更登记文件。根据工商内档，我们可以了解到目标企业的每一次注册资本增减、股权变更、股权质押等重要信息。需要注意的是，各地申请查询、复制工商内档的流程都有所不同，因此在前往查询前要预先了解清楚。当然我们也可以借助一些APP或网络平台进行查询，比如无讼APP的“合作广场”便可以帮助律师解决异地查档问题。

6、审阅书面资料。审阅书面资料，是尽调最常规的方法，也是非诉律师的工作日常。为方便之后的重复查询、交叉查询，在拿到书面资料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按照尽调报告的提纲，将资料整理分档或分类建立文件夹，节省后续查找资料的时间。

7、通过公共渠道查询。通过公共渠道查询可以了解到很多一般搜索网站查询不到的信息，因此能否熟练掌握各种查询渠道去核实目标公司的情况是判断律师尽调能力的重要标准之一。譬如，在以获取支付牌照为目的的并购项目中，目标公司持有的支付牌照的类型、业务覆盖范围、许可有效期等都会影响到该项目的估值，尽调中，我们可以通过监管机构中国人民银行的官方网站查询到上述信息。

8、通过电话或邮件查询。通过电话或邮件向监管部门、相关机构查询得到回复的几率其实很小，但是一旦获得回复或确认，往往对项目有关键性的指引，所以这种方法也不可完全放弃。

（三）小贴士

1、总结不同细分行业的风险点，一般而言，不同类型的目标公司所处的细分行业不同，而每一个细分行业都有自身的独特性，因此尽调的内容也会很大的差别的。譬如，软件行业的营收主要是来自于两块，一个是软件的许可收入，另外一个是技术开发的服务费。所以对于软件企业而言，知识产权和软件许可合同或者是技术开发合同便是这个细分行业最主要的法律的风险点，如果我们能在职业生涯中注意将每次尽调涉及的细分行业的风险点进行归纳总结，那么在下次遇到同行业的项目时，就会游刃有余。

2、丰富我们的尽调工具库。在互联网信息时代，如果我们能熟练的运用各种网站和应用去获取所需要的信息，毫无疑问，我们尽调的成本会大大减少。网上也有许多关于尽调的汇总专贴，这里便不再赘述。当然，工具纵然很多，我们所常用的不过是其中二三。所以重要的不是求全，而是要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好用的、实用的工具。

3、尽可能多地获取非正式信息。其实，在工作中，目标公司对于律师心怀戒备、提供虚假材料、隐瞒真实情况的现象并不少见。如果完全依赖目标公司提供的信息，则可能存在被误导的风险，所以一些通过非正式渠道（譬如与目标公司工作人员闲谈、留心目标公司的公告栏等）获得的信息也可以为尽调工作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