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独伊:瞿秋白独女,14岁丧父,100岁获“七一勋章”

1934年,瞿秋白被福建省长汀县反动武装发现,被捕入狱。

当时囚禁他的人,便是他曾经黄埔的学生,宋希濂。

宋希濂不忍昔日恩师被杀,于是曾多次劝降瞿秋白,可瞿秋白却对他说:“人爱自己的历史,比鸟爱自己的翅膀更厉害,请勿撕破我的历史。”

眼见瞿秋白誓死不从,蒋介石唯恐迟则有变,于是下令:“瞿秋白即在闽就地枪决,照相呈验。”

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整理好衣襟,留下绝笔后,从容来到刑场,一路之上,高唱《国际歌》,旁若无人。

行至一块青石旁,瞿秋白盘膝而坐,对刽子手说道:“此地甚好!”

遂背靠青石,饮弹就义,时年36岁。

而正在苏联学习的瞿独伊,得知瞿秋白离世的消息后,痛不欲生,几次哭昏过去。

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见“父亲”的最后一面,会是报纸上的一张4寸照片。

此时年幼的瞿独伊,永远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家人。

瞿独伊并非瞿秋白的亲生女儿。

1924年11月,母亲杨之华与瞿秋白举行婚礼时,瞿独伊已经4岁。

虽然两人并非真正的父女,可他们之间感情,却更甚血缘之亲。

在瞿独伊的记忆中,瞿秋白很清瘦,戴着眼镜,话不多,很温和,也很亲切,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1925年春,母亲杨之华从浙江乡下沈家接回了女儿,瞿独伊第一次见到了母亲口中的“好爸爸”。

瞿独伊回忆起那个春天,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瞿秋白这个“慈父”,深沉而温柔的爱意。

因为杨之华工作繁忙,总是瞿秋白到幼儿园接送她,只要在家,他手把手教瞿独伊写字、画画。

瞿独伊喜欢吃牛奶渣,可杨之华却不让她多吃,于是瞿秋白便偷偷买一些回来,带到幼儿园去给她吃。

夏天,瞿秋白带她在树林里采蘑菇,两个人一起画图折纸;

冬天,瞿秋白在雪地中和她追逐打闹,有时假装摔了一跤,只为逗瞿独伊开心。

父母的陪伴,家庭的温暖,让童年的瞿独伊倍感美好。

然而,瞿秋白并不仅仅是瞿独伊的父亲,他还是革命信念的传递者,为了拯救祖国于水火,他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1928年4月,瞿秋白前往苏联准备着中共六大,同年5月,作为中共六大代表的杨之华带着瞿独伊,也秘密来到了莫斯科。

彼时6岁的瞿独伊也有了自己的任务,不仅要为代表们做掩护,还会在休息时间,为众人表演节目,那一段时光,成了瞿独伊记忆中最后的幸福。

六大开完没多久,代表们便先后回国开展工作。

考虑到当时国内的环境,瞿秋白和杨之华唯恐瞿独伊受到伤害,便将她留在原苏联伊万诺沃国际儿童院,继续学习。

而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与父亲的离别,会成为永远。

1935年秋的一天,瞿独伊偶然从《共青团真理报》上,看到了瞿秋白牺牲的消息。

第一次,瞿独伊体会到了死亡,也是第一次,她体会到了个人生命与国家命运的重量。

1941年,杨之华去往莫斯科,接瞿独伊回国。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她们刚到新疆,就被军阀盛世才抓入了监狱。

虽然国共已第二次合作,可反动派们依旧背地里迫害着共产党人。

在杀害了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几位中共领导人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杨之华与瞿独伊。

敌人先利诱,后威逼,企图拨乱瞿独伊的内心,逼她就范。

敌人要挟瞿独伊说:“你还年轻,只要答应我们,便放你出狱,否则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瞿独伊虽然年纪幼小,可父亲不屈的精神却深深印在她骨子里。

她愤怒地回道:“我决不单独出狱,决不会为你们工作,我们无罪!”

瞿独伊从没有经历过这些,可她却知道,父亲之前的境遇,比此时更加凶险。

父亲没有屈服,自己身为她的女儿,又怎能投降。

狱中的生活,让瞿独伊快速成长起来,承担起了一个革命后代应有的责任。

1946年,瞿独伊等人被组织解救回了延安。

可回到延安的她们却发现,如今的革命内部,对瞿秋白产生了怀疑,觉得他是临终变节,有违革命事业。

而瞿秋白所作的《多余的话》,更成了他背弃革命的证据,这让他在逝世多年后,依旧是“背叛者”的形象。

瞿独伊对父亲是如此尊敬,又怎能容忍父亲有如此污名。

于是,她一遍一遍给中央写信,拜访父亲生前共事的同事、好友,希望他们可以帮助父亲,还他清白。

之后,经过多方力量的帮助和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调查,证实了瞿秋白是真正的革命者。

至此,瞿秋白冤案被彻底恢复名誉,瞿独伊与母亲喜极而泣。

或许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瞿独伊从来都相信,国家会给父亲一个公正的答案。

这份对党对国家的信任,源于父母从小对她的教育。

有记者曾问过瞿独伊,父母留下的最宝贵东西是什么,瞿独伊的回答是:“爱祖国!”

而这三个字,不仅是对自己信念最好的诠释,也是对父亲品格最好的证明。

1946年,可以说是瞿独伊一生中少有的幸福岁月:

她与母亲回到了延安,恢复了自由,爸爸瞿秋白的名誉得以恢复,自己也如愿成为了共产党员。

而幸福远不止于此,三年之后,毛主席站在天安门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

而瞿独伊也通过广播,用俄语向全世界宣告了这一喜讯。

这一刻,她是自豪的,她终于替父亲实现了心中所愿,看到了新中国的成立。

此后的瞿独伊,又一次踏上了父母的足迹,回到了莫斯科。

这一回,她成为了国家的新闻工作者,她要为祖国的事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国外建立的第一个新闻机构,整个莫斯科分社里,只有瞿独伊和他的丈夫李何两个人。

在这貌似“夫妻店”的莫斯科分社里,瞿独伊与丈夫身兼数职,两个人没白天黑夜,只为第一时间,可以将报道发回祖国。

一次,他们拜访苏联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刚好天降大雨,两个人没有准备,到达时,已浑身湿透。

苏联新闻司司长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说道:“有些事你们不必亲自跑,写信派人来即可。”

当得知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没有交通工具时,对方有些佩服他们的工作精神。

当时中国缺少俄语翻译,周总理以及国内代表访问苏联时,瞿独伊便要一边忙着报道,一边忙着做着翻译工作。

在瞿独伊夫妇的努力下,莫斯科新华分社初具规模,成了中国在苏联不可或缺的媒体力量。

1957年,瞿独伊回国,依旧从事俄文翻译和编辑的工作。

本以为瞿独伊的余生,会在这岁月静好中度过,可命运却偏偏要给她一次次的伤害。

1964年,丈夫李何患病去世,之后不久,她的儿子李克林也离开了她,接连打击,使瞿独伊沉溺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在那段痛苦的岁月里,每当瞿独伊绝望时,都会唱起了“父亲”瞿秋白翻译的国际歌。

每一声,都会给自己带来无数的勇气;每一句,都将不屈的信念沁入自己的内心。

有人说:“革命的故事之所以能够留存下来,并不是因为故事本身,而是凝结在其中的传承,汇聚其中的意义。”

正是这一件件誓死不屈的事迹,一次次永不放弃的信念,才使无数人以它为信仰,被它所激励,才使得革命意志得以继续,红色血脉得以传承。

2021年5月底,七一勋章建议人选公示,瞿独伊榜上有名。

当她得知自己入选后,心情非常激动,不停地感谢着党,感谢着组织,感谢着那些关心她的人。

她知道这份荣誉,并不只属于自己,它属于“父亲”瞿秋白,属于过去百年间,为国家解放与民族独立,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个时代都是需要英雄,并一定能够产生英雄的。

这是因为中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英雄的国度,从远古的与天争,到近代的与人斗,中华血脉中不服输的意志,便从未有过丝毫间断。

哪怕遭遇过再多艰难,哪怕经历过再多的生死,哪怕付出再多牺牲,只要为国家,为民族,便会诞生无数英雄,无数勇士。

这份斗志,照耀着每一个中国人,让彼此的信念连点成片,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生生不息,奋斗不止;

这份意志,让陷入困境的中国人相信,只要热血不冷,只要理想不灭,总有一天,会否极泰来,如愿以偿。

瞿独伊这一生,与党一起,经历了太多苦难与磨炼,可在期颐之年,终于迎来了祖国的崛起,见证了盛世的来临。

此时的她午夜梦回,可以自豪地告诉“父亲”,如今盛世,正如您所愿,正如千千万万的先辈所愿。

泱泱大国,山河已复;乾坤即定,民族正兴。

中国的下个百年,兴盛的故事必将继续,革命的事迹仍会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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