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情到深处 || 第二十六章：本性（2）
情 到 深 处
百荷踪影 著
内容简介：
辞职，下海。做生意办公司，开发房地产。公司从第一桶金到小有规模，他们的生活也在悄然地变化。有了钞票保驾护航的日子，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风雨飘摇，困顿迭生。崔晓岩遭遇秘书韩颖暗恋，酒后失身；易程与初恋情人林怡怡旧情复燃，身心出轨。因为钞票，他们的人生之路，一时迷茫，一时困顿，一时辉煌。最终遭遇生死别离，......人间多少事，都于岁月的涅槃之中，一念悲，一念喜，一念存，一念亡；人生之灵魂，就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永生——灭亡，灭亡——永生。
第二十六章：本性（2）
晓岩把与“M工程”相关的工作安排之后，赶来D城“怡馨园”见易程。他在心里早已准备好了两件事要和易程商量：一是给故乡盖小学的事儿不能够再拖了。这段时间在他的潜意识里总是出现马婶的幻影，马婶为失去儿子哭得凄凄哀哀的眼神，马婶拉着他的手询问马铸，埋怨儿子不孝的情景，婶恍惚的，痴呆的模样，常常使他感到酸涩，甚至泪泉潮涌。那些在事故中惨死的学生，无辜丧命的马铸的身影时常在他脑海里萦绕，他不能够摆脱他们，更不能够漠视那些如今依然在简陋的，险情环生的教室里上课的孩子们。二是“M工程”的事情也要向易程透漏一些情况。因为前期准备工作需要资金做后盾，他准备把“怡馨园”原来该剥离的资金抽离出来，用于“M工程”的准备工作。这些都是早就应该做的事情，在他准备做的时候，斌斌出事了，事情就拖了下来。
晓岩早就有意把投进“怡馨园”的资金结算一下，把该提成的部分陆续抽出。用这部分资金了却他的一些心愿。比如家乡的学校。他已经和村主任协商过，村里为此向乡里作了汇报，乡政府在实行农村小学教育资源整合时，专门向他们村倾斜，尽管他们村小学在撤消的范畴，就因为晓岩打算投资建校，才把他们村作为重点小学保留了下来。但最终却是以晓岩投资建校为筹码，乡政府大力支持，并把建校地址已经选好，只等，晓岩这边资金到位，即开工建设。
村主任专门邀请晓岩与主管教育的副乡长会晤，乡政府非常重视。为此，书记、乡长等一干人，还在乡里最高档的饭店宴请了晓岩。晓岩当仁不让，“你请客，我掏钱。”作为个体企业的老板，在一级地方政府官员的饭桌上动筷子，最终掏腰包的自然是晓岩，乡政府做的只是顺水人情而已。晓岩早已做好了为家乡建校的前期技术准备工作。他论证了盖小学所需用的资金数额，包括教学设施，一揽子下来，所需的款项大概近百万，前期投入最多不过四五十万，即可先行运作起来。根据“怡馨园”一、二期楼房的销售情况，他抽出一百万资金，应该不会有问题。另外“怡馨园”，一些服务设施的装修资金也要给易程打招呼，让财务上给划拨一下，这些都是晓岩这边急需要办理，也是必须给易程说清楚的事情。
当初晓岩之所以把“怡馨园”的经济支配权交由易程掌握，是有一定的想法：一项事业能否成功，管理是一项主干工程。具体细节上的经营以易程为主，这就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的道理。他只是以一个投资者，一个股东都身份参与管理，在一些大项目上，他们共同决策。
然而，公司获得成功，资金积累越来越多的时候，好像有许多事情不是晓岩想象的那么简单了。从困难时期相互谦逊，相互支持，相互欣赏和信任，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但如今这一切似乎在起着微妙的变化，变得令他有点陌生了。
晓岩的心思被“Ｍ工程”的框架，影子似地缠着，故乡小学的事儿也像长了手似地牵着他的心。时间正如大江东去，去而不返。这么多年了，为故乡建造一所小学，一直是他的一个梦，不能再拖了。再拖，他真的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尤其是马铸的母亲马婶儿。马婶儿为儿子哭泣的泪眼，思念儿子变得痴傻的模样，都在时不时地折磨着他的心灵。他告诫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他要说服易程，抽出资金，把建设学校的事情运作起来。”
易程完全理解晓岩的心思，也支持他为故乡建校的行动，只是在他提出来的时候，正好他也提出了向煤矿投资的事，两两对照，好像两个人有意要开顶头车。晓岩畏惧开发煤矿的风险，对易程的提法很敏感。易程投资煤矿的想法，晓岩并不赞成，一时间又没有想好怎么说服易程。因此，他把自己的想法一拖再拖，两个人都太要面子，太争强好胜了，不允许对方有一丁点儿的意见分歧。人常说，同打虎易，同食肉难，晓岩和易程，也许不仅仅是同食肉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都各自有一套需要关注的方案，有一个要强的个性，更有一腔似火的情怀。只不过那情愫的客观对象各异罢了。他们除了巩固自己的实业之外。一个是要为乡村办实事，一个要为曾经的恋人投资建矿，
晓岩来到“怡馨园”的时候，易程正在和销售部主任于水根议论下一步楼盘销售策略。这是易程有意让于主任先来，等着晓岩的。于主任进门刚说了开场白，易程说：“一会儿崔总就到了，等他到了，我们一起谈论一下，做一个售房宣传企划。”
易程敏感地意识到，自从第二期热销以后，地产销售似乎在慢慢降温。房价在每平方升到三千五六百元之后，就像加码到最高速度的车子，遇到了障碍物，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那惯性震得他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就是长久的停滞。二期的房子还剩下几套，很多人来看过，但看了之后，不再有回音了。大家都在观望。
晓岩进门就热情地和易程打招呼：“易总好！”说着，伸出右手与易程亲热地握手，易程笑着说：“崔总好……”这是晓岩与易程之间的默契，凡是有第三人在场，他们就会很客气地讲究礼仪，他们两人单独见面时，也许会是默默无语，或者一掌“打”在对方的肩上，再或许……林林总总的可能性很多，但就是不会客客气气地称呼官称、握手之类的客套。
“路上车多，慢了一些。”晓岩说着转身和于水根主任握手，说：“于主任好。”
几句寒暄过后，谈话切入正题。易程说出了他对后期楼市销售方面的顾虑：“今天请崔总过来，商量一下销售方面的策略，三期工程既然做了，现在基本走上了轨道，但销售上近段时间有点不尽人意。”
晓岩也有同感：“市场是不断变化的市场，我们作为经营者只能是适应市场，顺势而为。一眼看到，地产业的轰动效应已经过去，接下来将是漫漫长路的沉寂。但沉寂，还不至于低迷。根据D市的情况，地产业也许在沉寂中依然稳步上升。其优势有三个方面：一、Ｄ市的地产业和周围城市的可比性空间；二、D市的旅游发展对地产业的拓展性空间；三、D市的地理位置给地产业带来的挑战空间。但综合这些优势，也仅仅是在沉寂之后的缓慢的有节制性的成长，绝不会是升温，甚至就像前两年，简直是高烧的状态。因此，今后的市场，将需要智慧和实力的结合，来打造一个人性化的品牌。品牌效应，人文效应，将是今后相当一个时期内经营者所追逐的目标。一本万利的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产品的造价将越来越高，而获取利润的空间将越来越小。时代的发展，将会使一切失去规律和平衡的事物渐渐被淘汰，代之而来的将是和谐和平衡发展所营造的生存空间。”
晓岩和易程认知上基本达成一致。那么今后的合作会是怎样的？是默契，和谐？还是？
他们解析了地产市场利弊关系之后，对于“怡馨园”下一步售房策略进行了调整，以购房送装修的手段促进销售，具体方案落实给于水根主任操作实施。
易程向于主任布置了任务：“于主任，你这两天，集中精力把具体方案拿出来，我们再开个会讨论一下。”
于主任走后，易程和晓岩说了一些关于“怡馨园”的话题。易程也有同感：“除了销售方面不尽人意之外，三期工程总体上还算顺利，下一步主要抓销售这一块儿了。D城的地理优势，以及与周边城市的房价相比，房子的价格只会一路慢牛。”
“无论怎样，我们也算是幸运者了，任何事情都会是一波三折，螺旋式上升，波浪形发展，我们不妨做两手准备。”晓岩说着端起茶几上杯子，喝了两口茶水，接着道：“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准备给老家盖一所村小学，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那边的基础工作已经做好了，乡政府和村里都盼着早日实施这一计划，这次乡镇小学规划，乡政府专门把重点小学倾斜到了我们村。这样我思想上压力更大了，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做好。否则，将无颜面对村里的老少爷们了。”晓岩终于把酝酿已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易程点头赞许晓岩的远见：“中，这是件好事，经过斌斌这次劫难，我明白了许多道理，农村的孩子实在太可怜了。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是农村的教育条件太落后了，只有办好农村的教育，普遍提高农村人口素质，才能保证社会的和谐发展。也是从根本上改变中国落后面貌的保证。晓岩，我非常钦佩你这种精神，我马上交代财务办理。别说你用的是自己的钱，就是要我拿出一部分，我也心甘情愿。”
“还是咱兄弟，好说话。这件事办好了，也有你一份功劳的。”晓岩非常兴奋，接着又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那边正在全力做这件事情……”晓岩把“M工程”的事情大致向易程做了说明。他满怀信心地说：“只要把这个工程拿下，做好了，就是我们公司这次转型成功的标志。总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道路曲折前途光明啊！做老板的滋味儿，就是苦辣酸甜百味杂陈，这几年，老兄也是深有体会的吧？”
易程接着说：“那是那是，让我们共同祈祷，愿一切顺利！”
易程的态度，晓岩非常欣慰，为老家建设学校的事情，当场落实了资金。实际上晓岩心里明白，“怡馨园”前两期的资金回笼已经差不多了，账面上有多少钱，虽然他和易程还没坐下来详细核对过，但他心里有一本账。他随口说道：“你给财务上安排一下，月底前把账面上的收支情况，汇总一下，列个平衡表，咱们得做到心中有数，那边的工程也需要前期投入。”
“中，这没问题。弄出来后，我让财务上给你送一份。整个运转和流通不会有什么问题，再不会回到我们刚起步时候的困境了。那时候我脑子里整天就是想着钱、钱，再就是怎样对付那些讨债的。”易程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真是不堪回首啊！”
晓岩也笑了，那笑里似乎隐现着当年的苦涩与尴尬。
晓岩驾车回到Ｚ市。他要着手关于“M工程”和建校方面的协调工作。为了建校的事，他需要专门回老家，找村主任落实开工事宜。同时带了建筑队的头头李凯和梁思忠去做实地考察，择日动工。图纸是晓岩公司的设计师梁思忠做的，这座占地上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五千平方米左右，高四层的教学楼建筑构图，对自称为梁思成的近亲和崇拜者的梁思忠来说，虽然是凉拌豆芽，小菜一碟。但他也是动了一番心思，严格根据日照分析理论，按照小学教学楼室内在冬至日，日照不少于两小时的要求，精心构造出来的蓝图。尽管这些年农村的许多孩子都到城里扎堆上学，有的父母在城里打工，把孩子带到城里，有的把孩子送到县城，周托。学生择校风已成为一种惯性和风气，且是根据父母的经济收入而定：县城、省城、乃至出国。乡村的学校由于招不满生源，师资力量薄弱，学校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家里穷，家长负担不起择校费的孩子，只有在那些半倒闭的学校，蹉跎大好的金色少年。然而，这样的学生在农村孩子中所占比例决不下适龄学子的七成。办好农村教育，是培养好下一代的重要环节，也是国富民强的重要策略。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晓岩一想到家乡的孩子们能够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书，他就激情满怀，精神百倍。他为自己能够为家乡父老教育后代出一点力，深感骄傲和自豪。
村主任张海发执意要请晓岩去乡镇大饭店吃一顿，说话间，大队支书李炳坤也赶到了。原来是村主任张海发提前请了支书，学校虽然是盖在他们村里，可这是几个自然村孩子们共同的福音，张海发觉得晓岩是给他们整个崔寨大队，乃至东平乡办好事儿，是给后代子孙造福的大事，怎么能够怠慢了人家？！
而晓岩却觉得怠不怠慢，不在一餐饭食，一桌酒宴上，毕竟回到了家乡。他对家里做的蒜汁拌面条情有独钟。这次回村，虽然是为建校的事，但他依然和往日一样，最想吃的上蒜汁拌面条，再放些野菜菜，那滋味真是绝了。一想到蒜汁拌面条，想到山韭菜，晓岩就想起了去世两年多的母亲，他鼻腔和眼底一阵酸楚，泪水就涌了上了眼眶，他极力地克制着就要涌出的泪水给父亲说：“我得去看看马婶儿。她最近咋样啊？”
“还是老样子，时常糊涂。不过也好，不然，她早就没命了。栓柱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糊涂了也好。拴柱生前的学生在轮流照顾着她，生活过得还算安稳。只是老人的心苦啊！”
晓岩让梁思忠和刘建业先在村里随意走走，他打开车的后备箱，带上从城里给马婶带回来的礼物，去探望神智迷糊了多年的马婶。马婶正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一只秫秸做的小筐子，拿着剪刀一节一节地剪着香椿芽。
马婶看见晓岩走进院来，那双呆滞的眼睛立马明亮起来，她放下手里的剪刀，站起来笑盈盈地说：“柱子，你咋才回来了啊？你看看娘给你弄的啥菜，你不是喜欢吃春芽菜吗？呵呵，你、你看看，看看，这么多，……”
晓岩急忙把东西放下，拉着马婶儿的手说：“婶子，我是晓岩呐，您不记得我了？那年，下大雪，棉鞋，是您给我的棉鞋。……”晓岩两眼含满了泪水。
马婶仔细地看看晓岩，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她狠狠地拍着放在眼前的秫秸框子，把框子里的春芽都阵了出来，说：“不孝子，多久了，都不回来看看娘，娘想你啊！呜……呜呜，”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枯了起了。
马婶抱着晓岩，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在那沧桑堆叠出沟壑的脸上，冲出两道深深浅浅的沟渠。那是一位母亲对于逝去了多年的儿子思念的泪水，那泪水蕴含了多少母亲的艰辛与痛楚，思念与牵挂？马铸，他在九泉之下，即使灵魂有知，也许只能做天上人间的探看，却无力抚慰伤痛到憔悴、痴呆的母亲。
马婶心酸落泪，晓岩心里一阵酸楚，刺痛。泪水模糊了他望向马婶的视线。
作者简介：
百荷踪影，本名王淑敏，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新密市诗词学会、作家协会副主席、水墨清华艺术研究会研究员、水墨清华美术馆馆长。创作观：用智慧写造句，用真情讲故事；践行“生活是眼睛的海，文字是心灵的波” 的原则。创作动力：人世间有万丈红尘，怎能让人无动于衷？本人公众号：“百荷书房”baihezongying6789
【前章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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