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小说||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

      一到腊月，安静了一冬的村庄一下子活跃起来。人们开始置办年货，先是穿戴，继而准备吃喝，在外做工的人们也陆续回家没找对象的青年男女还准备好了趁年节相亲的大事。一时间内，村子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

      归心似箭是对游子们的写照。千真万确！一年背井离乡，腊月回家，那是迫不及待的事。乔卫成前十来天就好话连篇央告老婆梁翠娥，可梁翠娥迟迟不想回，任乔卫成百般说好话都左说右对付。其实，他心里对这个老婆不满得厉害，早知道她与贺峰锐勾搭，有三四年了。还有那个泼妇丈母娘，就是看他不顺眼，专门挑拨闺女离婚，还扬言说乔卫成给贺峰锐抽脚后跟都嫌他指头粗。想过多次离婚，只是，农村娶个媳妇实在不容易，为娶她，在县城买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为还债，父亲六十多的人了还在外打工，他和父母省吃俭用了近十年了还有三万的外债。她倒也打工，但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就知道吃喝玩乐，而且，每天变着法子问他要钱。不是农村娶媳妇难，他早赶这个扫帚星出门了。倾家荡产把她娶回家再赶出去，那是和钱过不去，他没勇气这样做，只好忍气吞声。

     梁翠娥其实也准备回家的，况且，四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都在老家跟着公公、婆婆，她也想孩子们了，只是她心情不好。自从认识贺峰锐后她把心思全用在了他身上，峰锐英俊潇洒又有钱，无论做什么都出手大方，不是乔卫成扣扣缩缩的窝囊废，而且，峰锐还会唱歌跳舞，无论多少人欢聚歌舞厅，他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绝不是乔卫成就知道受苦的穷酸样。自那一夜后，她认定了自己和他的缘分，盼着有一天能做他的新娘。贺峰锐虽然一直坚持说不离婚，只答应他们做一生的鸳鸯，但她相信总有一天那个富裕家庭的女主人会是自己。那天才听说贺峰锐腊月十九要结婚，原来，他一直没与她说过实话。他一年前就离婚了，却一直瞒着她。难怪他这半年老找借口回避，原来是忙着找对象。一想起贺峰锐曾经的甜言蜜语，她又气又恨，没处发泄，只好把乔卫成当做出气筒。

        乔卫成一连几天的软磨硬缠，她终于同意回家过年了，但条件是给她五千块钱。不是稀罕她，只不过想给年迈的父母一个安慰，也给这个债台高筑的家撑个面子，乔卫成只好答应给她五千。

        乔卫成早听说过，她曾多次逼贺峰锐离婚，说只要他和老婆离婚，她就和乔卫成离，各自离婚后他们结婚。还去贺峰锐家里闹腾过两次，骂他老婆占着茅坑不拉屎。贺峰锐凭着养几辆车有钱，外面混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从心底根本看不上她，只是玩玩而已，是她一天到晚苍蝇般地绕着他转。以前，乔卫成一直担心哪一天梁翠娥要闹腾离婚，尽管婚姻早已形同虚设，但形式上有这个家，他在人前就有面子，活得也便有些兴头。不久前，他听说了贺峰锐要结婚，这下他放心了，而且，还巴望着梁翠娥对他回心转意。

       五千块钱终于把老婆请回家了，而且，乔卫成是满怀信心的。媳妇回来了，婆婆、公公竭力堆出笑脸招待，每说一句话都看着媳妇的脸色。梁翠娥看不起丈夫的穷相，更不把公公、婆婆看在眼里，任老夫妻怎样侍候都冷冰冰地板着面孔，而且，做什么饭都要找茬不吃，非得乔卫成亲自做。老夫妻生怕花大价钱娶回来的媳妇跟人跑了，用尽办法溜须拍马也换不来一张笑脸，只背地里悄悄唉声叹气，并千嘱咐万叮咛儿子耐心些。

一双儿女一直由公公、婆婆带着，与他们好像很陌生，即使回来也不过他们这边。早晨起来，孩子们在爷爷、奶奶那边吃完饭玩去了，乔卫成熬好稀饭热好馒头，并削好土豆准备炒菜，低声下气地问老婆想吃切的还是镲的。梁翠娥斜一眼案板上放着的削得白白净净的两个土豆，鼻子里哼一声，随手抓起扔在地上，“过年让老娘回来就吃这烂饭？”说着话又用脚在土豆上猛踩两下。看着地上被老婆踩成花脸的两个土豆，乔卫成恨得咬牙切齿，可大腊月的，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让父母担心，让外人笑话，只好强忍着怒火说好话，“你不想吃这饭给你包饺子还不行？咱有肉馅，我这就调去。”

        一阵忙碌，乔卫成端半碗馅和一团面过来包饺子，母亲也过来帮忙包。梁翠娥并不搭理这母子俩，只斜躺在床上摆弄手机。母子俩又一阵手忙脚乱，四五十个饺子摆在案板上，母亲出门前嘱咐儿子，“翠娥肯定饿了，快给煮上吃。”乔卫成去厨房煮回饺子，讨好正玩得尽兴的老婆，“饺子煮好了，快吃。”梁翠娥懒答慢意地起来吃饺子，咬一口饺子立马吐出来，“你妈的，你们母子俩是不是串通不想让老娘吃饺子？咸得像打死卖盐的，这是什么饺子？”说着话，一小盆饺子倒在地上。乔卫成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他举起菜刀扑过去向梁翠娥的腿上砍去，“操你妈的，咋也侍候不下你了，”劈一下不解恨，又连劈两下。顺着梁翠娥一声惨叫，双腿血流如注。.

       乔卫成父母和邻居们听到响声相继赶来，七手八脚帮忙抬起梁翠娥往医院送。乡村的消息传播得比火箭还快，人们纷纷向乔卫成家的方向拥来。父母雇辆车送媳妇去医院，并给在县城的闺女打电话，让他们快些往医院走。人们七嘴八舌地评论，“这样的老婆要她有什么用？”“惯得没样子，像娶回了祖宗。”“人家惯，你也得自觉。”“她的心就不在这家里，再供奉也没用。”“见媳妇见得多了，没见过这样不通纹理的。”“两个孩子摊上这样的妈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还有她那个妈，不是规劝闺女好好过日子，才是挑逗着让跑流氓。”“有甚的妈就有甚的闺女，那老妖婆年轻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没找对象的年轻人 ，你们可睁开眼，千万不敢找这类主。”“打光棍也不能要这类货色。”乔卫成没去医院，他摊坐在地上。谁也没注意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回家的，挨挨挤挤地坐在他身边，像吓着了，也呆呆的。屋里吵吵嚷嚷，他听不清人们说什么，呆若木鸡地坐着，嘴角像嘟囔什么，但没人能听得清。

       北风像发情的雄狮找不到性伴侣，急得卷着沙土乱咆哮，打得窗玻璃“铮铮”直响。进进出出的人们有对乔卫成做法叫好的，有人说摊上这样的妈，可怜两个孩子了，也有人惋叹说这一下住院又得花钱，这个家就让那个丧门星折腾光了，还有人说该一刀砍死就省心了，这半死不活的还不知道要咋折腾。无论人们说什么，乔卫成都像个木头人，不说也不动，坐在那摊血里，双眼瓷得不知道往哪儿看，两个孩子也小木头人般地陪着爸爸，一动不动。

作者简介：垄上行，女，1972年1月生，山西盂县人 。喜好文学，且习惯用文字记录耳闻目睹之物事，偶有文章发表于地方晚报和各地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