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德国医护人员内部的声音

缺少口罩,消毒剂被盗,患者越来越不安:医生,护士和其他医护人员每天都要和新冠病毒的副作用作斗争。那么他们的日常工作到底什么境况?让我们听听来自内部的声音。

德媒匿名(不公布雇主)采访了三个一线医护人员,他们以私人身份提供相关信息,应该是德国内部医护人员真实看法。

Silke Schmidt 博士,法兰克福地区的全科医生:

“人们现在非常恐慌,要求约就诊时间的病人越来越多。即使他们既没有去过危险区域也没有和患者接触,也没有任何症状,但是许多人感觉自己被新冠病毒感染了。我们全科医生很难作出诊断:因为目前正处于流感季节,我们的候诊室里到处都是发烧和咳嗽的病人。因此,我们无法隔离所有咳嗽的人并对他们涂片取样,特别是因为我们也缺少适当的防护服。
我们仍然有两套从2014年埃博拉病毒大爆发以来留下的全套防护服,虽然我们也及时订购了口罩和消毒剂,但我们也必须谨慎使用,因为后续供应无法得到保障。
我们在实践中引入了一些新的行为准则,包括要求患者离接诊台两米远,并为他们双手消毒。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样做。
法定健康保险医师协会可以让我们随时了解最新信息,但我感到相应的卫生当局并没有做好指导。健康办公室最近建议公民在遇到症状时去看医生,但是,如果没有防护装备并且没有按照规程取样的可能性,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些患者呢?
相应的取样管也不够。德国将如此多的医疗产品生产转移到国外,尤其是中国,这是令人担忧的。即使在平时,我们也一直在努力应对医疗资源供应的短缺。因此,我非常担心如果这种流行病持续时间更长的话,我们将面临更大的短缺。
就新冠病毒本身而言,我对于防止传播几乎没有幻想:该病毒会在世界范围内传播,迟早几乎每个人都会被感染。决定性因素是发生这种情况的时间以及病毒变异的程度。
当然,您必须明确:新冠病毒不是埃博拉病毒。对于大多数患者而言,感染后的症状将非常轻微。可以说这种流行病对我们所有人来说就像一场消防演习。目前,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到防疫进展不顺利。但是新冠病毒仍然为我们提供了采取对策的机会。而下一种病原体可能就不会提供这样的机会了。因此,重要的是我们从这次大流行中吸取正确的教训。”

Kathrin Hüster:北威州的重症监护护士

“人们的恐惧令人难以置信。不幸的是,一些媒体仍然激起这种恐慌,这实际上适得其反。新冠病毒并不是在医院中首次发现的流行病。我在2002年以新注册护士的身份参加了Sars的防疫。但是,当时的恐慌程度要小得多,而事实上Sars爆发比现在的Covid-19肺炎危险得多。到目前为止,欧洲这里的事态发展几乎都比较温和,死亡率相当低,因此确实没有理由如此恐惧。目前,我的主要任务是使患者及其家人平静下来。我给他们端来咖啡,倾听他们的声音,消除他们的恐惧,甚至在医院外面,我最近还安慰了一位因买不到消毒剂而流泪的女士。
通常很少有人知道如何正确使用消毒用品,所以事实上买不买得到消毒剂根本没有关系,大家知道冠状病毒有一个脂溶性的外膜,因此经常洗手是最好的防护。但是,最近医院里的消毒剂正在大量被盗,这太不正常了。
口罩也在医院被盗了。作为医务人员,我们确实需要口罩。最近,我们在存放口罩的地方增加了一张纸条:“这些口罩不能预防新冠疾病。”此后,被盗事件有所减少。无论如何,FFP2和FFP3类别的口罩是医护人员真正需要的较高等级的口罩,我们需要与患者打交道,的确需要口罩的保护。但是很遗憾许多人只想着自己。
我们不会测试所有有感冒症状的人,事实上,不是和确诊病人有接触的人或者来自受影响区域的人做检查将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特别是因为我们最近还发现我们的防护资源正逐渐变得稀缺。因此,在与罗伯特·科赫研究所(Robert Koch Institute)协商后,我们轮一次班只用一个口罩。
我们重症监护病房一班有六个人。如果我们每次与患者接触后都更换口罩,那几天后可能就没有了。目前暂时还没有解决好后续的供给,对于像德国这样的国家而言,这确实是令人尴尬的,这也是卫生部门节省大量成本的结果。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中央仓库没有准备库存以备不时之需。目前,每家医院都只有自己的库存,而库存用完后,商家那里也没有,我们不知道到哪里获得后续的供应。为什么德国没有针对此类情况的应急计划?
尽管如此,我认为对于卫生部长Jens Spahn和总理默克尔(Merckel)敦促大家要节制,到目前为止,尽管我个人并不同意他们所有的说法,但他们一直做得很好。因为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度过这场危机。还有一个不应忘记的:尽管有很多缺点,但是德国的医疗体系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体系之一。实际上,这里的情况比中国,伊朗甚至意大利要好太多了。
很多人都担心隔离病房可能不够,但基本上,每个有正常湿度的房间都可以转换成隔离病房。病症较轻的情况下,在家中隔离也很容易。
即使我自己作为多发性硬化症患者有严重的免疫抑制,但我个人并不真正担心新冠病毒。我们在重症监护病房中处理过更多危险的疾病。冠状病毒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并且已经从根本上被进行了充分的研究。我们要担心的话,还不如担心更多未知病毒。因为那些病原体也终有一天会问世,希望那时能做好更好的准备。”

Thomas Labuda博士:医院放射科医师

“由于我在一家大型医院工作,所以我很了解这里的情况。这里的防护材料管理也很好,有足够的口罩,防护服,消毒剂。当然,对于那些更基层的同事,情况可能有所不同。这些更依赖于法定健康保险协会,政治措施和卫生当局。在我们的医院中,有最新的说明和常见问题解答,可以清楚地告诉我们医生如何采取行动。无论有多少患者来访,我们都必须继续工作。当然,如果疫情“大规模爆发”,有太多病人被送来,医生和护士也被感染,无法继续工作,可能就不能维持这种秩序了。如先前的流感大流行所表明的那样,医院将是经济崩溃的第一线,因此几乎所有的护士和医生都要接种疫苗的。
目前是制定行为守则的时候了。最重要的是那些必须隔离的人要在家中隔离,以便医院保持运转。疑似病例的联络点不能是家庭医生办公室的普通候诊室或医院的普通急诊室。
当我们讨论隔离病床的情况时,医生之间有很多不同的意见,但是他们都同意一件事:在隔离单间有限的情况下,如有必要,可以将大约25个房间转为隔离站,但是如果达到这一数量的感染者,还必须有更多的消毒措施和工作人员。而这种情况下,医疗人员将很难保持健康。”

小编有话说:

在德国,对医护人员实施的安全标准很高,不会让医生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照顾一位病毒患者。因为,如果医生被传染了,谁来照顾病人?所以像国内那种穿上雨衣上一线的壮举在德国是不可能的。

但是,各种规定也会根据现实情况变通,如制定医护人员安全标准的Robert-Koch Institut就在今天改变了相关措施,原来和确诊病人接触的医护人员要隔离两周后上班,但是这就造成医护人员不足的情况,所以现在变成受影响的医护人员但是还没有症状的还是正常上班,但是每天接受检测,那么万一被感染,也最多工作一天。

当然,这自然会造成更大的感染风险。所以,大家最近没事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去医院。专家都说大部分人都会被感染,那么被感染的时间就非常重要了,因为德国钟南山Drosten表示,有可能要到明年夏天才会有疫苗。只要能在疫苗问世前不被感染,就意味着胜利。而且随着天气的好转,病毒的传播会越来越困难。接下来的两个月的自我防护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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