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李敖（二）：男人的第三种风流

from：桃花源间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文中的“男人”，特指近现代风流倜傥的著名才子，比如胡适、胡兰成、徐志摩……当然还有李敖，是关于他们的情感故事。（一般寻常男性的那几根花花肠子，多少人有兴趣关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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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风流：君子动情

代表人物是李敖的偶像——胡适

胡适的婚姻是典型的包办婚姻，这是旧时文人普遍遇到的一个问题，结局也多半很悲催，比如徐志摩和张幼仪、鲁迅和朱安等等（还有钱钟书笔下《围城》里那个倒霉鬼方鸿渐），而胡适这段包办婚姻则维持了一辈子，胡适实在是个君子。

看着胡适和发妻江冬秀的合影，我诧异世间还有这么不相配的两个人，一个是“新文化运动”的领袖，才高八斗，潇洒倜傥；一个是乡下小脚女人，土里土气，彪悍泼辣。胡适尊重太太，但他的情感、才华、抱负也需要宣泄。

△ 胡适与发妻江冬秀

关于胡适的“红颜知己”，主要有美国的韦莲司（那时外文的译名很多很汉化、很好听，例如徐志摩就把“佛罗伦萨”译为“翡冷翠”），还有胡适三嫂的妹妹曹诚英。

她们都是那个时代非常优秀的女性。韦莲司一直是胡适的灵魂伴侣，两人通信长达五十年，但胡适开口提出离婚，却是为了曹诚英。

1923年4月，胡适因病在杭州休养，曹诚英随之而来，人间天堂的四月杭州，真成了胡适的“天堂”，他回北京时，曹已怀有身孕。

于是胡适向江冬秀提出离婚。秀才造反，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我总结他离婚不成的原因有二。

一是怕家破人亡。江冬秀完全不像普通乡村妇女那样怯懦胆小，而是既有胆气，也有手段。胡适第一次提“离婚”两个字，她立即抄起一把裁纸刀向他脸上扔去。第二次胡适又提，她知道这回打闹不再管用，于是提着菜刀很冷静地说：“你敢离婚，我先把我和你生的两个孩子杀掉，然后自杀！”

胡适知道她敢说就敢做，而家破人亡这个结果，他担不起。

△  国内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曹诚英

二是怕身败名裂。江冬秀实在没有错处，在胡家多年，无论胡适身在何方，江冬秀都忠贞不二，当牛做马，侍奉婆婆，抚育孩子，帮衬丈夫……如今丈夫喜新厌旧，忘情负义，弃糟糠抛幼子，道理难容。

胡适是个君子，以他的身份、地位、名誉而言，“陈世美”这个骂名他背不起。

最后的结果是，胡适这辈子再没提过离婚。曹诚英不得已也只有打掉孩子，然后远远避开。

韦莲司和曹诚英都和胡适无缘，她们没能撼动他的婚姻，却也终身没有再嫁给别的男人。

从胡适写的诗里可以看出，他期盼爱情，但从做的事看来，他更加爱惜家庭。胡适与江冬秀像亲人多过像夫妻，他的风流其实很不够“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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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风流：人尽可妻

代表人物是张爱玲的第一任丈夫——胡兰成

与胡适的“从一而终”正相反，胡兰成的婚姻观是“人尽可妻”，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他都“慷慨”且无比认真地许诺婚姻。婚姻于胡兰成根本不存在丝毫约束，只是他取得女性信任的一种手段。他看待女人好比“物品”，务必要在两个方面物尽其用。

△  张爱玲：一见胡兰成误终生

一方面是能慰寂寥。比如在广西和全慧文结婚，在上海先和应英娣同居又和张爱玲结婚，在武汉要娶护士周训德当妾……

二方面是救命稻草。比如在浙江逃避追捕时粘住范秀美，在香港偷渡时求婚佘爱珍，逃到日本后又想娶女房东一枝……

胡兰成的“风流”，实在有些无耻下作。如果说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而恋爱都是耍流氓，那胡兰成以结婚为幌子去“套路”女性又算什么？可偏偏他一生都在走桃花运，总能得到女人的怜惜或同情，比如张爱玲在与他分手后，还将写《太太万岁》等剧本的稿酬三十万元寄给他……胡兰成的风流简直是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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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风流：任性去爱

代表人物是“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的——李敖

胡适的风流发乎情止乎礼，他很浪漫，却又异常理智，显得有点矛盾，然而终究归为老成、持重、温厚和理性。

胡兰成的风流则完全没有下限，而且惯于一脚踏几船，他的“博爱”完全利已，而不利她，已经近乎下流，是标准的反面教材。而且说句公道话，很多人知道胡兰成，完全因为他是张爱玲的前夫，没有张爱玲，胡兰成或许仅是个无足轻重的汉奸而已。

△ 李敖/胡因梦：才子佳人终幻灭

胡适是李敖的偶像，李敖这一生骂人无数，但对胡适却很推崇。但同胡适相比，李敖的爱情观则任性得多，李敖想爱就爱，想怎么爱就怎么爱，不能爱了就分开，完全不受控制。李敖对每段感情都算认真，却又非常洒脱。正如他所说：爱情是一种开心快乐的事，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不快乐了，就应该分开，而不是以爱情的名义互相折磨。

李敖写道：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深我的爱情浅，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对爱情任性而痛快，甚至有点幽默和搞笑，这就是我说的第三种风流。

或许有人觉得，这三个不同时代的男人不适合放在一起比较。但我觉得，无论时代怎样变，人的情感总不会大变，或许任何时代都有这三种被当时的人称为“风流才子”的男人。

现在言归正传，说说李敖的两段婚姻。

他是桀骜不驯的风流才子。她是倾倒众生的绝代佳人。李敖和胡因梦的爱情，简直是现实版的才子佳人传奇，足以流芳后世。

△ 当年台湾第一美女：胡因梦

胡因梦（很奇怪这篇文章里这么多人姓胡）实在是太漂亮了，除却美，她还有股灵秀的书卷气，这使得她与一般女明星不太相同。李敖是文人，他身上特有的书生意气与倜傥风流，这一点作为电影明星的胡因梦竟然完全懂得欣赏（很多女明星都选择嫁给比较“可靠”的富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胡因梦)。

李敖曾说：如果有一个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优游又优秀，又伤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别人，是胡因梦。

△ 胡因梦后来成为作家、翻译家

他们俩实在太般配，站在那里就是一对赏心悦目的壁人，简直像幅风景（再看看胡适和江冬秀，忍不住一声叹息）。只是爱情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亦舒曾说过：我们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却是另外一些人……这句话实在好有道理。爱情是根敏感的丝，婚姻却是副千斤的重担，仅靠爱情去维系婚姻，是无比天真的想法，所以才有这样一句土到掉渣的名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结婚当天，李敖坐在马桶上对胡因梦说：现在婚约签了，看你还能往哪跑，快去给我泡茶喝！胡因梦的反应是立刻把结婚证书撕成了两半说：你以为一张纸就可以困住我吗？

△曾经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李敖诚然有点大男子主义，胡因梦当然绝不是驯服的小猫咪。所以婚后他动不动就发脾气，而她动不动就回娘家，很多情节就像琼瑶剧里的桥段那么幼稚无聊。婚姻中最需要的就是隐忍和妥协，而这两位个性这么强的人，是完全做不到的。其实说到底，他们还是爱得并不够，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这一点点怎么够维系婚姻呢？

恋爱时是很开心的，但结婚后大家都不开心，那就痛快地分开。于是李敖打着胡因梦送的细领带，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带着离婚协议去找她——这种方式实在很潇洒，很李敖。

很多人相信分手后还能做朋友这种鬼话，其实如果能做朋友，何必离婚？

△ 年轻时的胡因梦，清纯可人

有人说李敖对前妻很刻薄，时常在各种场合诋毁胡因梦。我在节目中看到李敖评论前妻，嘴角总有丝神秘的笑意。他盛赞她的美貌和气质，说现在这些走红的明星，通通都没有当初的胡因梦漂亮，气质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赞美之外，他也不忘揶揄她，说台湾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身为才女而成为美女却不成功的，就是他的宿敌陈文茜（陈文茜也是“名嘴”，李敖吵架骂人都很厉害，但和她吵架占不到上风。）一个是身为美女想成为才女也没成功的，就是胡因梦。李敖还说，再美的大美女，也不能走得太近去看，比如胡因梦，也会有便秘的时候。胡因梦五十岁生日时，李敖送去五十朵玫瑰花，他笑称一方面是祝福她还是那么漂亮，一方面是想提醒她——你虽然是大美女，但你也已经五十岁了。

△ 胡因梦，岁月的痕迹让她愈发通透

说李敖针对胡因梦，我觉得不是这样。他并不真的恨她，只是忍不住时时有意无意提起她，有时会拿她的话题，开些不太厚道的玩笑，但也说明这个前妻在李敖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影子，毕竟还是爱过的。

胡因梦离婚多年后也写过篇一万多字的文章，讲述她和李敖的过往，通篇把李敖说得很糟糕，她也不是真的恨她，而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年轻不懂得看人。婚姻里的是非对错原非局外人可以知道，但有一点李敖说对了，胡因梦的文笔不错，但还没到才女的程度。

人人都知道李敖“把妹”（就是泡妞）很厉害，李敖就把这点无限夸张。有一次他上侯佩岑的节目，公然说要和侯佩岑私奔，还挥舞拳头说周董（周杰伦，当时侯的女友）是情敌，要和周董决斗，搞得整场节目侯佩岑都是脸红红。上《康熙来了》这档综艺节目时，李敖也不老实，但主持人小S先下手为强，先去坐李敖的腿，搞得李敖反而施展不开。

△ 小S康熙来了坐李敖大腿，偷袭其胸

这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就是流氓，但李敖这么做，不管是台下观众还是侯佩岑和小S她们，都没觉得有多反感，大家嘻嘻哈哈笑过便了。这就是李大师的名士风流，谁还大惊小怪呢？

李敖“把妹”的手段确实了得。一次节目上，李敖谈到第二任妻子王小屯：我看见她在站台上等公交车，这个女孩子太漂亮，太可爱了，于是我就上前搭讪，还问她要电话号码。

△ 李敖最后一任女人王小屯

主持人（我忘了是胡瓜还是吴宗宪）就问：您当时快五十的年纪了，对方只有十八岁，您贸贸然上前搭讪，就不怕她当场给您个难看，当场让您打脸吗？

李敖：爱情来的时候，你根本没时间去想，因为你喜欢的女人从你面前走过，你犹豫了，错过了，可能这辈子就等不到了。如果你因为怕丢面子，而不敢上去追求，那说明你爱面子多过爱女人，那就活该单身……

这就是想爱就爱的李敖，这就是他的风流与浪漫。但这一次他无比认真，王小屯也同样认真而且坚韧，所以尽管差了三十岁，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他们还是修成了正果，携手走过了这一生。

不得不提一句，李敖曾历在公开场合盛赞过他的师母——胡适的妻子江冬秀。李敖称江冬秀是伟大的女性，足够坚强和足够明事理，不管精神上还是生活上，都是胡适可信的支柱。

但李敖找女朋友时却不在乎这些，他这辈子交过的女朋友不是才女，就是美女，甚至还有黑道大哥的女人……他诚然不是一个君子，却是一个传奇。

结语

这篇拉拉杂杂说了许多。胡适君子式的风流，胡兰成无赖式的风流（下流），还有李敖这种狂人式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