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见血是这样来的
一刀见血是这样来的
作者:潘运明(省级作家)
年关日近,丁家的孤儿寡母也已灶冷炊断,母亲一家一家求爷爷告奶奶想借些米面,可转得头晕目眩,也没能借到一粒粮食一捏面。
望着空手而归的母亲,望着母亲脸上那深深的忧愁,丁同升的心仿佛落在冰窟里哇凉、哇凉,他怨恨自己十七八了还不能挑起家里的重担,怨恨因懦弱让母亲担忧。他站在雪地里,痛心地说:“娘,是孩儿太不争气,让您跟着受连累了。”他深深地弯下腰,向母亲鞠了一躬,眼里已是泪水横飞,他背过脸擦了一把泪,无声地向门外走去。
“功辅,儿啊!你……”娘的呼叫声被一阵风淹没了。
雪后的天色分外阴沉,寒风凛冽,丁同升踩着积雪,横下一条心,漫无目的地向着白雪皑皑的远方走去。娘的喊声如同耳旁的风,他不敢回头再多看一眼,他怕走不出心里的阴影。
崇阳沟周遭十数里内外皆是沟沟岔岔,林木丛生,人迹罕至,自清末至今,这里便成为盗匪经常出没的地带,商贩旅人早已绝迹,通往沟底的路也被大雪覆盖了。丁同升就在那冰冷雪原上行进着,刺骨的风他感觉不到寒冷,那颗火热的心似乎结冰冻僵了,可人是铁饭是钢,饥肠辘辘的他感到身子飘飘忽忽,虚汗涔涔。脑袋里一闪念间,他想到崇阳沟里碰碰运气,如能捡拾一些土匪遗弃的食物,用来果腹,岂不就解决了燃眉之急?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有仿照土匪,走歪门斜道,遇到路人,剪一次径,度过眼下的难关。反正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西北风卷起的雪粒像沙子般摔打着他,生疼生疼,少气无力的丁同升躲在一块大黑石后面等啊等啊,因雪深路滑没一个人路过。他冻得瑟缩着脖颈,饿得头晕目眩,蹲下身用树枝挖开雪地,找寻几片沤得发黑的树叶塞进嘴里,无力地咀嚼着,当他放弃原先的想法,躺下去再也不愿站起身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天擦黑时,懵懵中好像有个人影在雪地上慢慢移动,起初只是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逐渐清晰起来。心灰意冷的丁同升一阵惊喜,心跳不止,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待那人步步靠近过来,他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终于看得真切了,行人竟是穿长袍外套皮褂的家伙,不用问,这等人物绝不是榨不出油水的“瘦羊”,他暗自庆幸遇到了“财神爷”。于是大吼一声,凌空跳下,手里的棍子带着风声“呼”的落下:“呔,站住了,留下买路财!”
头顶一声吼,正行走得气喘吁吁的汉子吓得本能地倒退几步,差点跌倒,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和疑惧,张惶无定地注视着丁同升。丁同升也看清了汉子的面目,身材瘦小,赤红脸,八字眉,鹰样的眼睛炯炯放光,心里咯噔一下。行人也看得出劫掠者是个乳臭未干身体单薄的半大孩子,“噗哧”笑出声来,随手从怀里抽出瓦蓝瓦蓝的盒子枪,在手上转动着说道:“小子,你眼睛装进裤裆里了,胎毛未褪就在此劫路,你敢报出大名吗?”
丁同升暗忖,没听说劫路还要报出姓名,再傻也不能把真名实姓报出来,他心里暗暗叫苦,第一次出道就遇到真杆匪,这才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小子,你磨蹭个啥,不敢报出姓名吗?”那汉子步步近逼。
“谁说我不敢报,我……”
“那你报呀?快报!”
丁同升急得抓耳挠腮,横着木棍站在那里说道:“不报姓名岂是侠士所为,爷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人称一、一、一刀见血,听说过吗?!”(潘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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