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后悔的事

王子敬病笃,道家上章,应首过,问子敬:“由来有何异同得失?”
子敬云:“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
《世说新语·德行三十九》
王献之晚年病重,不见好转。
家里请了道士来消灾。
道士例行询问:可曾做过什么错事?
王献之回:未曾对不起谁,只记得与郗家女离过婚。
01
王献之,出身琅琊王氏,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王羲之,家中排行第七。
少负盛名,才华过人,书法造诣奇高,与其父并称“二王”。
时人称“风流蕴藉,乃一时之冠”。
大概正因为过于夺目,他的“英年早婚”,也让诸多少女更加意难平。
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姐郗道茂,两两早早许下了平生。
02
在王献之的预想中,他的人生没有啥执念,也没有什么让他犯难。
出仕入朝也好,当个富贵闲人也罢,他都能过得很好。
兄弟和睦,家庭美满,有琴书相伴,还能与心爱的人一起终老。
然而,他也没想到,人生顺遂如他,亦同样要将人生八苦尝个遍。
03
29岁这年,王献之爱慕者之一的公主司马道福离婚了。
离婚后的司马道福,由于当初的求不得,执念更加地深,一定要嫁给王献之。
公主之身,自是不能做小。
老父亲简文帝就明里暗里要求王献之离婚娶公主。
王献之为了拒婚,用艾草烧伤了自己的双脚,留下残疾。
然而公主还是不放弃,残了也愿意嫁给他。
躲,躲不掉;逃,逃不了。
为了保全所有人,王献之还是离了婚,娶了公主。
04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郗道茂回娘家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两人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虽奉对积年,可以为尽日之欢。常苦不尽触额之畅。方欲与姊极当年之匹,以之偕老,岂谓乖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由日夕见姊耶?俯仰悲咽,实无已已,惟当绝气耳!
这段文字,出自王献之被 叫做《奉对帖》的一封信。

▲王献之《 奉对帖 》拓本

无头无尾、没有落款。
信中,他说:
我原本是要和阿姊(郗道茂)白头偕老的,怎么走到了不知以什么理由见面的地步。
仰首低头,都是无尽的悲哀,大概只能等到断气,才能结束。
05
公元386年,王献之病逝,时年42岁。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
如果注定都是遗憾,有幸还在一起的人,一定要珍惜再珍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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