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宁小红：【母亲】( 散文 )
母亲
文/宁小红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伫立在夕阳下，蓦地就想起了纳兰的这首词，往事茫茫常追忆，信马由缰地走进岁月的长廊，翻阅生命的相册，那魂牵梦萦的思念，童年记忆中的他们，她们，我们在我脑海中愈来愈清晰，每一个生命也都鲜活起来，一幕幕都好似发生在昨日。
他们
据爷爷讲，我的祖辈们是从山西大槐树下迁移过来的，当时可能来了老弟兄两个，祖辈的坟，刚开始有两座，他们的坟头上一个放着一把做木工活的锯，另一个上面放着一把打铁的锤子。所以我的父辈们，一半儿是木匠，一半儿是铁匠。因为都是手艺人，所以在自然灾害那几年我们家没多大影响，但也因为这，爷爷奶奶他们被扣上了地主富农的帽子，那些年大会小会上没少挨批。我可怜的两个叔叔，也是因为奶奶错划成份在月子里被拉出去批斗没人照顾而过早地夭折了，很多年以后说起这件事我父亲都不能释怀，说他没能保护好我的奶奶（我爷爷是个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老好人）让奶奶遭了那么多罪。其实奶奶之所以会被错划成份，源于本家的一个妯娌月子里来看她无意间说起的一句话，平白无故地就被栽赃陷害了，让奶奶大会小会挨批。奶奶是个要强的人，最后还被人家剃了阴阳头。奶奶咽不下这口气，过早地离开了我们。记忆中的奶奶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说话走路都利索、干练……奶奶的含冤早逝，对父亲打击很大，小的时候，我经常会看到父亲拿着申诉材料去找相关部门讨说法，直到那一年，奶奶的那个妯娌病重了，派她儿子叫父亲过去给奶奶、父亲道了歉，随着哀乐响起，父辈们的所有恩恩怨怨也就在最后一锨黄土扬起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们
父亲本来兄妹七个，但存活下来的只有五个，父亲是家中的独子，爷爷奶奶就格外疼爱他，父亲是一个能人，什么东西只要他看一眼，基本上就会了，然后再自己琢磨琢磨，就成了（弟弟这点完全继承了父亲，感觉我的小儿子也是）由于家里成份高，刚开始爷爷被发配去修钓鱼台水库。可因为爷爷识文断字，结果没遭罪，反而当了会计，造反派们一看又把爷爷调回来，派我的父亲去。可由于父亲也识文断字且心灵手巧，就被派到木工组做管事儿的，因此成就了父亲的一手好木匠手艺。改革开放后，父亲就给人打家具，那时候人们都以能请到父亲给他们打家具为荣。因为父亲做的那个家具那个门儿，到什么时候都不走形。钓鱼台坝上的亭子就是见证，这么多年了，那个亭子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洗涤，依然纹丝不动，每次去钓鱼台我都会去亭子里坐一坐，感觉又像回到了父亲当年带着一帮叔叔伯伯们雕梁画栋的时候。我有四个姑姑，大姑比父亲年长，与我们没多大影响。二姑十岁的时候，送给了没有生育能力的姨奶奶，每次二姑来我家看奶奶的时候（二姑比我大12岁）年幼的我都会跑去关了门儿不让二姑走，于是二姑和奶奶也就每次都在我的哭闹声中含泪分开……三姑长我八岁，四姑长我四岁，我们几乎是一块儿打闹着长大的，母亲说，她刚进门的时候，三姑躲在门后怯怯地看着她，四姑一个人坐在炕角儿，她把她们姐妹俩拉到一起一人给了一颗糖……后来她给三姑四姑她们梳头穿衣服，看着三姑四姑长大并送她们出嫁。三姑四姑更像是她的另外两个孩子。那年，四姑和姑父吵架，母亲冲上去就和姑父理论，并明确告诉姑父不要欺负我四姑，她就是我四姑的娘。后来母亲早逝，四姑从外地赶回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们
到我们这一辈，据爷爷讲应该是第五辈或者第六辈了，因为没有族谱，所以无从考证，家族慢慢地兴旺起来了，我们堂兄妹总共有十八九个。而且有的叔叔们年龄也都和我们相仿，我们经常就会没大没小地一起疯闹。现在我的左胳膊遇着天气变化就会疼，那是小时候我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和小叔他们一起玩儿，有一次去崖边摘酸枣儿，看见半土崖上有一颗酸枣树，树上的枣儿让人看着都流口水，当时的我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结果那只是枣树上架了一层浮土，枣儿没摘到人却掉到了下面的水沟里……吓得小叔他们赶紧飞奔回去找大人，大人们都去生产队劳动了，奶奶踮着小脚儿颤颤巍巍地把我从水沟里拉起来，发现我左胳膊脱臼了，气得奶奶直骂小叔他们，让他们以后别再带我玩儿。可到了第二天，我用书本夹着胳膊又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小叔他们后边儿去摘酸枣、掏鸟窝了…… 老家的门前是一块大土场，夏天的时候我们就会躺在席子上看着天空数着星星听摇着蒲扇的奶奶讲鬼怪故事。到了白天，闲着无事，我们就会模仿那些鬼怪故事来个即兴表演。土场的四周种了一圈柿子树，很有些年代了，吃饭的时候，藏猫猫的的时候，或者受了委屈的时候，我们都会爬到那树上，任凭下边的人喊叫，我们躲在茂密的叶子里就不下来，有时候躲得时间太长了，居然就睡着了，一翻身掉下来，路过的人吓一跳，我们却爬起来拍拍土嘻嘻哈哈地笑着，在路人诧异的眼神中跑开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往事如烟，往事如雾，往事如风，往事如雨，往事如酒，往事如茶。更有一些往事，坚硬如礁石，每每有思念的潮水涌来，便浪花四溅，激起几多辛酸，几多痛楚；荡起几多悲伤，几多忧郁。故人已不见，旧事又重提，唯有泪千行。 谨以此文，追忆我记忆中平凡而普通的他们、她们和我们，唯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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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宁小红，笔名潇冰，生于70年代初，爱好文学，喜欢读书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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