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开狂欢派对的楚庄王,为何能够称霸天下?

这才是真正的春秋之楚庄王(8)

主笔:闲乐生

在灭掉楚国第一大贵族若敖氏后,楚庄王终于真正地掌握了楚国全部的军政大权,在春秋战国的历史上,楚国的王权,从来没有一个时期是如此的强大,而阻挡在庄王霸业之路上的对手,也只剩下了晋国一个了。在这个美好而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庄王决定举行了一场久违了的大型party,与群臣一起尽情地happy一次。楚庄王宣布:“同志们最近辛苦了,寡人自从上次被苏大夫劝谏之后,已经六年没有举办过party了!今日叛臣授首,天下太平,寡人决定请众位卿家一起好好地吃一顿大餐,慰劳大家。文武大小官员统统都要来,务要尽欢而止。”群臣称谢。

这场酒喝得很开心,大家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一边听歌,一边观舞,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庄王很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举朝同乐,君臣同心,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了我大楚国呢?

这场酒席一直进行到夜晚,尚未尽兴,庄王于是命人点上灯烛继续畅饮,说道:“爱卿们,来,咱们接着喝,今天晚上不醉无归!”那个时候,还有没有蒸馏技术,所以酒精的度数不是很高,想要喝醉还真没那么容易,而且战国以前中国尚未发明铁器,粮食产量低下,粮食酒更是一种奢侈品,比如周人就认为商朝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商朝贵族喜欢喝酒,所以周文王和周公都曾发布禁酒令(见《尚书 周书 酒诰》),不许周人群聚饮酒,否则就要处死,更别说全体君臣从白天一直喝到晚上喝到烂醉了,这简直就是惊世骇俗目无礼法!但楚庄王向来是不走寻常路的,所以众大夫也毫不奇怪,大家一齐举起杯来,喊道:“好,为了大王,为了楚国的霸业,干了!”

庄王更加开心了,他把自己的宠妃许姬唤出来,让她给众位大夫敬酒。

这个许姬,貌若天仙,令人销魂,乃是楚后宫第一美女,这些天天在外打仗的粗豪汉子,如何见过此等绝色,不由全看呆了。

正这时,宫外忽然刮进一股怪风,把灯烛吹灭了,庄王连忙命左右取火。席间有一个叫唐绞的将军,爱慕许姬的绝色,又喝了点小酒,就有点儿找不着北了,他趁着黑灯瞎火,暗中拽住许姬的纤纤玉手,把她拉进怀里“啵”了一个,他以为自己速度很快,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耍流氓耍到王妃头上了,我说唐绞啊,你不仅胆子大,自制力也实在太差了点。

要是寻常女人,这会儿早大喊“非礼”了,可是许姬这妹眉倒也有趣的紧,但见她顺势一个挣脱,同时右手一伸,把唐绞系帽子的缨带抢断夺了过来。唐绞的酒马上醒了一半,大惊放手,心里害怕之极——糟糕,被发现了!调戏王妃,给大王戴绿帽子,这可是死罪啊,完了完了,我这次死定了!

图:先秦时缨带就是下巴下面那根系冠的带子,而非后世头盔上的红缨,这连环画想当然了。

许姬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也不声张,而是悄悄走到庄王面前,附耳奏到:“妾奉大王命,敬百官之酒,但其中有个大色狼,乘着烛灭,竟然非礼臣妾。妾已经将其冠缨摘下,大王你还不赶快点起烛火,把那臭流氓揪出来为妾身出气!”

没想到庄王听后,即刻阻止了掌灯者,道:“打住,先不要点燃烛火!寡人今天与大家畅饮,说好一醉方休。可现在大家却都还规规矩矩地戴着冠帽,拘束如此,怎么能喝个痛快!大家都摘下冠缨,去冠痛饮吧,我们无拘无束,喝个尽兴!”

众大夫听大王都这么说了,于是全在黑暗中摘下了帽子上的冠缨,灯烛亮起,张目望去,只见所有人都披头散发坐着,庄王也把王冠一抛,大笑道:“好,这样喝酒才酷嘛,来,大家干了!”

于是春秋时期最古怪的Party出现了,平常正襟危坐的君子们这时全都披头散发,放荡形骸,开怀畅饮。

我们前面就说过,对于贵族来说,“冠冕堂皇”是非常重要的,比如孔子的高徒子路,打仗时冠帽的缨带断了,他宁死也要先系好缨带再去作战,结果缨带系好了,自己也被敌人杀死了。

而楚庄王却让全体朝臣去缨痛饮,这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视礼法为粪土。这与如今在公众场所开“睡衣派对“没啥区别。

我们可以想象唐绞此时的心情:他真是捡回一条小命,从此对庄王感激涕零。

席散之后,待到人去席空,憋了一肚子火的许姬忙问楚庄王:“妾听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臣妾是大王的女人呢?今天大王宴请众大夫,如此尊重他们,他们更应该尊敬大王才对。而今竟然有人非礼臣妾,大王却不加追查,反而开起了狂欢派对,这如何显示上下尊卑,男女有别呢?”

庄王笑道:“贝比,你错了,今夜饮酒,寡人事先已下令要与群臣尽欢,大家如好友聚会,开怀畅饮。酒后失态,那是人之常情,真要算起来,寡人也有错。寡人若以此刑罚,必会寒了国士之心,坏了酒席的气氛,使大家不欢而散,这可不是寡人宴请群臣的初衷。” 许姬听罢,这才叹服。后人称赞庄王胸怀,把这次宴会叫做“绝缨会”。

后世许多史家对这段记载的评价都说庄王此举手段高明,是一种笼络人心之举。闲乐生却认为这其实是庄王可爱天性的展现,要知道在春秋时期贵族间宴饮都须讲求繁文缛节,故无论是派王妃给臣下敬酒,还是去冠痛饮,皆是一种大违礼数之事,可庄王却全然不把这些婆婆妈妈的礼数放在眼里,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大家喝个痛快,才更重要!

七年之后,楚庄王一切准备妥当,终于发动了称霸中原的战争,这时唐绞主动跳了出来,要求率领部下先行开路,他一路横扫,所向披靡,锐不可当,每下一地,则扫除营地,以待大军。庄王在后率大军直抵郑都脚下,一路未遇一兵之阻,一日之滞。

于是,楚庄王论功行赏,要重重地赏赐他,没想到唐绞却推辞说:“臣曾受君王大恩,今日总算找到机会报答,不敢再要求赏赐。”

庄王讶道:“这就奇怪了,寡人与将军并无深交,何时有大恩于你,寡人怎么不记得?”

唐绞回答说:“大王还记得那次的绝缨会吗?那天晚上趁乱调戏王妃的那个人,正是罪臣。君王对臣有不杀大恩,臣无以为报,唯有舍命杀敌,以赎臣之罪。”

庄王这才恍然大悟,大喜道:“太好了,所幸寡人当时没有明烛细查,否则就要失去你这么一个英勇善战的大将了,将军你此次立了大功,寡人一定要重用你!”

唐绞退下后,思虑再三,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竟连夜遁去,不知所终,只留了一封信给庄王,言:“臣得死罪于君,君隐而不诛,是以报之。然既已明言,不敢以罪人邀后日之赏。”

庄王看了唐绞的信后,默然良久,叹道:“受德则报之以功,逃赏则洁身而去,唐绞高风亮节,寡人钦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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