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旅行?我想把自己交给不能确定的未来
夏末的深夜里,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机场排队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出租车把我疲惫的身体拉回家里,没有人来接我,父母暑期也回家休息了,家里那扇因为担心有台风侵袭而紧闭的落地窗,把整个房子闷地像地窖一样。打开窗户让房间透气,而我早已经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才发现这一天除了早餐,竟然什么都没吃,坐了一天的飞机,等待,转机,时间和精力都已经消耗完,我打开冰箱,看着那半个月前剩下的几瓶益力多酸奶,突然有股辛酸,我为什么要去旅行?
一年多前我还在高校里上班,每天处理办公室杂事,听同事们说学校里各种八卦新奇的事情,偶尔也会下班的时候相约某家新开的食肆放肆交杯,生活过得知足安逸。
突然有一天,我去了一趟丽江,这个去了将近八次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的地方,我回来后心神不定,几番挣扎之后递交了辞职书。我住在朋友新开的客栈里,一家靠近市场的简单的并无太多特色的客栈,每天到福尔摩斯茶局蹭一杯下午茶,去市场的面店里吃一碗云南饵丝一块荞麦面,傍晚的时候爬到狮子山上听吉他伴奏的《大约在冬季》,偶尔也会听朋友即兴来一曲口琴,夜里坐在阳台上聊天,听身边人描述在各个国家的历险记,又正好碰上纳西老百姓盛大的三朵节……这种“你来一下子,我等一辈子”的遇见一下子又把我不安的梦想叫醒,是心在遥远的召唤,让我重新又审视了一遍自己旅行的目的。
为什么继续旅行?是儿时的一个心愿所致,是一直安逸的生活所不能抵达的另一个彼岸。其实旅行一点都不轻松,就像我半夜里回到家,身心疲累之后突然找不到任何寄托,这种瞬间的寂寞感常常有,那天晚上我在凌晨十二点下楼找宵夜,发现在我不怎么注意的家的周围,竟然开了那么多彻夜不休的小馆子,你想要烤串烧生蚝,要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或者猪腰肠粉,甚至还能找到卖红豆冰的甜品店依然顾客满门,我抬头望了一眼高楼处自家的灯火,再与这灯火通明一对比,心中就开始豁然开朗。
或许人就是复杂的高级动物,所以内心总爱在矛盾中徘徊,生活不如意的事情何止是深夜独自一人回家,每一种生活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旅行生活也是。疲劳,等待,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困难无助,时间和精力金钱等的由来,并不见得比在一处生活更轻松,旅行并不是度假,真正在路上的人,都是在生活,而并非休息,没有方向感经常迷路,腰疼旧疾总是让爱暴走的我望路兴叹,陌生的床也不是那么容易入睡,肠胃炎发作的时候面对垂涎的美食也只有忍,更别提在路上遇个抢劫丢证件什么的,这一切,都足以让远行的梦想原形毕露,更多的只是生活的琐碎。
旅行,大概就是想要寻一个梦境之地,这个地方曾经在梦里出现过,这个地方不完美甚至充满瑕疵,而我就想跟这片陌生的土地发生关系。
其实,不过就是想去探知自己心中那块未知的领地而已。不管是去到了遥远的非洲,还是花一天时间走了一趟离家很近的开平,我带着自己看似闲逛但充满了自身成长环境印记的身影,走过每一个角落,旅行的初衷或许有点难以启齿,真的说不上来,我为什么来了?撒哈拉沙漠,因为中学时代的三毛?开平,因为一代宗师?丽江一遍又一遍,因为消失的地平线?当然,有人会为了一段不需要负责的爱情而上路,艳遇,给旅行抹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我有时候会在一个旅行地找个地方坐下来,细心地观察着游客们,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穿着,看看那出双入对的影子里是不是包含着一些暧昧陌生的磁场,旅途中的爱确实足够吸引人,因为还未被日常生活所干扰,当中更多的是纯粹,只是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也许,你会跟我一样,在爱情中属于洁癖型,没有更多的了解和相处,何以交付一颗心?
以前在单位工作的时候,非常喜欢制定旅行计划,比如这个暑假要去越南,提前一个月就着手准备各种路线,约好同伴,甚至对越南各大城市的酒店都了如指掌,去的时候就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行程,万无一失,顶多是因为嘴馋多下了几次好馆子,抑或在无聊的夜里把小费给了酒吧里孤独演奏的管弦乐手。辞职之后生活开始变得懒散起来,连旅行的计划也不做了,有时候会因为朋友发的一组好看的图片动心,第二天就打包好行李出发,明明是决定最好的季节去看梯田的,结果一拖再拖耽搁下来,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美的画面,可是,金灿灿的稻田不也是很美吗?于是,这个时候的旅行,我更相信遇见,我在朋友面前发誓我绝对不会为了赶一场日出而起早,但是在去到珠穆朗玛峰脚下的时候我也愿意放弃睡眠守候世界屋脊的晨光,我相信,不管是生命中何时出现的美景,它都是命中注定为你准备好的,正如你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对的人,一样。
那个深夜回家,就像以往每一个旅途归来的深夜一样,我把行李安置好,把家里的门窗打开通风,然后穿上拖鞋到楼下,遇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米粉店,我叫了一碗猪脚河粉,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吃着,为自己在这样的广州的夜里仍然能享受美味而感到满足,我常常会以为这样的回家会显得很落寞,然后对下一趟旅途充满厌倦,就好像当年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护照,第一次走出国门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我当时以为我的生活也就仅限这一次旅行了,我没有想过我会爱上这迂回的路程,以及那些长长短短的孤独的夜。我对这些带着不确定因素的生活感到无比好奇,就好像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对世界充满疑惑一样。
对旅行上瘾,有时候就跟恋爱一样,是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奔赴一场未知的晚宴,归根到底,一切皆因你我都是,性情中人。
我是七月娃娃,巨蟹座的七月,夏娃的娃
但愿与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