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案:哥哥贪婪,让妻子在食物中做手脚,却成就弟弟一桩好事

明朝天启二年三月初九,河间府兴济县沈家祠堂内人声鼎沸,今日并非祭祀,可沈氏子弟齐聚此地,却是为了公审一桩“合谋夺产案”。

族长沈太公闭着眼端坐在主位上,两旁分别坐着另外几房宗族元老。沈太公早年做过县丞,因看不惯上官尸位素餐,愤然辞官。自从当上沈家族长以后,治家公正,赏罚分明。沈家近十年没有出过一个作奸犯科之人。

在年轻一辈中,沈太公对沈茂寄予厚望。万万没想到,沈茂为了独吞家产,伙同妻子刘氏毒杀了卧病在床多年的母亲。弟弟沈沦被一只狸猫救下才幸免于难 ,此事被沈太公知道后,命人将沈茂夫妻两人拘到祠堂,又派人去请知县郭槐。

片刻之后,铜锣响起,两队衙役接管了祠堂防卫。知县郭槐走进沈家祠堂,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案情。沈老太公在后辈的搀扶下与县令见礼,两人寒暄之后,沈太公让出主位,落座在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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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槐见沈老太公落座,撩开前襟,端正了下乌沙帽,然后落座说道:“带沈茂夫妇上堂。”须臾,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地拖进祠堂,女子嘤嘤哭泣,男子瑟瑟发抖,儒服上都是脚印,可见之前被沈氏子弟殴打过。

郭槐咳嗽一声道:“沈沦何在?”,“草民,沈沦见过郭大人。”一位忠厚的汉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然后跪在沈茂夫妇旁边,始终都低垂着头,不敢看旁边的兄长。

班头方彪验明三人身份无误后,郭槐示意书吏开始记录案情。郭槐首先对沈沦问道:“沈沦你有何证据,证明沈茂要杀你?”

沈沦抱拳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家死去的狸猫可以证明!”戏文里有狸猫换太子,可郭槐哪里见过会说话的猫?他认为沈沦在胡说八道,有些生气道:“你这是在戏弄本官吗?”

狸猫救人?听起来荒唐,可是却真实发生在了沈沦身上。沈茂兄弟两人的父亲叫沈巍,年轻时考了几次秀才都落榜,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向亲戚借了五十两银子跑去浙江做生意,此时,他的妻子黄氏已怀上了沈茂。

两年后,沈巍带着一车银子回乡,并且随他回来的,还有一名尚在襁褓里中的婴儿。黄氏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婴儿竟是丈夫在外与别的女人所生。

沈巍告诉妻子黄氏,婴儿生母已难产而亡。黄氏善良,见孩子可怜潸然泪下,表示愿意抚养孩子,于是沈巍给婴儿取名沈沦,养在黄氏名下。

话说沈巍在外经营生意多年,将赚来的钱,在兴济县买了一间铺子做起了粮食的买卖。民以食为天,沈巍的生意越做越好,没过几年,沈巍一家过上了殷实的生活。

沈巍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功名在身,于是他花重金请名儒帮两个儿子启蒙,沈茂从小就聪慧,一篇《论语》,只要先生教一遍便会朗读。反观沈沦却是抓耳挠腮,半天磕巴不出几个字,一比之下,沈沦在读书上面望尘莫及。

好孩子有糖吃,笨孩子只能做绿叶。沈沦就是那片绿叶,时时刻刻衬托出哥哥的优秀。沈巍对于沈沦有些恨铁不成钢,加上他又是庶子,便不再对他的事情上心,反而黄氏对待两兄弟的态度与丈夫截然相反。

沈茂早熟聪慧,特别反感母亲的娘家人来沈家打秋风,觉得母家的人都是穷亲戚,母亲黄氏劝说几次,沈茂都不为所动,反而埋怨母亲。从此母子间有了间隙,沈茂对母亲的软弱颇多怨言。

黄氏与亲生儿子有隔阂后,她将对儿子的疼爱,转嫁在沈沦身上。沈沦老实,打小就养在黄氏身边,两人关系胜过亲生母子。

沈巍年轻时太劳累,身子骨也不好,过了几年富家翁的日子,在沈茂娶妻的第二年就卧病不起了,他担心死后,两个儿子会因为财产闹得不和睦,于是临终前将两个儿子叫到跟前。

沈巍让黄氏分别给两个儿子一个信封,对沈茂说道:“茂儿志在科举,需要花很多银子,我便将商铺全部交给你,望你日后,没有银钱的后顾之忧,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沈巍接着又对沈沦说:“沦儿性情忠厚,我便将这座老宅子和良田百亩全部交给你。望你以后,平平安安一辈子,做一个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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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沈巍就撒手人寰。沈茂和沈沦正式分家,黄氏不愿意和沈茂夫妇生活在一起,于是留在老宅和沈沦一起过。

按照沈巍死前的想法,两兄弟可以富贵一辈子。奈何沈茂是个耳朵软的人,非常听妻子刘氏的话,将店铺交给小舅子刘安打理,结果所托非人,刘安是个好赌成性的人,他将铺子里的钱用来赌博,粮铺没有银两买米只得关门大吉。

沈茂的科举之路也不顺遂,17岁中了秀才以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眼看家里就要断炊,沈茂只好求母亲黄氏,让他们夫妇暂时回老宅居住。

沈沦得知后,欣然应允,让兄嫂回老宅一起住,还特意吩咐管家,伺候的规格一切照旧。可是沈茂的妻子刘氏不满意,看到小叔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夫妇却寄人篱下。

于是他对丈夫说:“夫君,你看沈沦靠着老爷子留下的良田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却巴巴的看着人家富贵,你不妨去求一下娘,叫沈沦让一半良田给我们,然后我让弟弟刘安去经营,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了。”

刘氏不认为米铺倒闭是弟弟的过错,反而将过失归咎在伙计身上,认为他们没有恪尽职守才导致店铺经营不好倒闭。沈茂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听妻子这么说有道理,心中思忖道:“我才是沈家嫡长子,家里的财产理应我该多得。”

翌日,沈茂就去找黄氏诉苦。黄氏是个明白人,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还是偏向亲生儿子,晚上沈沦从田里回来,黄氏就把分田的事情提了出来,黄氏说:“沦儿,你就可怜大哥一家子吧,他们夫妇不容易,现在连一门营生都没有,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就当娘问你借的。”

说完这番话,黄氏开始流眼泪,沈沦见状,紧张说道:“娘你别伤心,我们是一家人,我愿意帮大哥,翌日我就去县衙换文书,将良田一半送给大哥。”黄氏闻言很高兴,口里一直说道:“沦儿孝顺,娘亲在你小时候没有白疼你。”

沈茂得到了良田以后,立刻让小舅子刘安去雇人种地。沈沦得知后说道:“大哥,这些田一直都有租户耕种,你为何要另外寻人?”

刘氏在一旁说道:“这些老租户我们又不认识,万一他们讹诈钱怎么办?”沈沦平时就惧怕这个尖酸刻薄的嫂子,问言后就不在说话了。

半年后,黄氏外出途中,拉车的马受到了惊吓,搭载黄氏的马车侧翻在路边,黄氏被压在车厢里,经人救治,性命是保住了,可是由于用药过猛,导致四肢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黄氏出事以后,沈茂就来屋里看过一次,反而沈沦早中晚三次来请安。这让黄氏又喜悦又难过,难过的是:亲生儿子太绝情,喜悦是:还好庶子有孝心,最起码有人照顾她的晚年。

数月之后,沈茂夫妇租赁的小院里。

沈茂这几日心情也不是很好,此刻刘安跪在他面前,刘氏在一旁用帕子擦眼泪,沈茂对刘安说:“我把铺子和良田都交给你打理,可最终你都把它们赔到赌场去了,我不管你如何弄钱,都必须把铺子和良田还我,不然我拉你去见官。”

刘氏闻言起身说道:“相公息怒,我弟弟还小,难免把持不住,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沈茂心软,见到妻子哭得梨花带雨,让他一阵心疼。

刘安趁机说道:“姐夫,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可以让你赚大钱!”沈茂说道:“你说说看,有何法子让我赚钱?”刘安继续说道:“我听闻老夫人手里有三间绸缎铺子,此时,正值秋后,很多人买布匹准备过冬,只要老夫人同意交出来,我肯定可以让铺子赚大钱。”

沈茂有些为难道:“那是父亲留给她养老所用,我不好意思去要!”刘氏有些生气道:“夫君,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现在不赚点钱,将来他出世以后住哪里?难道还要和沈沦那个庶子住在一起吗?如果你现在不问老太太拿店铺,沈沦肯定会诓骗走,你甘心好东西都被庶子拿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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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茂听闻心里一阵腻歪,他怕夜长梦多,当即就去找黄氏,久病在床的黄氏见到儿子心里很高兴,可是听到儿子竟然要绸缎铺子的时候,黄氏断然拒绝,她说道:“你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拿去喂狗也不会给你这个败家子。”

沈茂与母亲争执道:“娘,你就真得一点不顾血肉之情吗?我可是你亲儿子,你难道要把铺子都留给那个庶子吗?”黄氏厉声道:“我就是要给沦儿,他比你更像我的儿子,你这个白眼狼除了问我要钱,你管过我吗?”

沈茂闻言恼羞成怒,恶从胆边生,思忖道:“既然你不愿意给我,那我只好自己来拿了。”他拿起床上棉被,活生生将母亲闷死。然后将现场恢复如初,转身开门,向外喊道:“快来人啊,老太太晕倒了。”

沈沦正在房里算账,听到大哥的呼叫声,离开跑到黄氏的屋子,只见丫鬟喜鹊红着眼睛将被子盖在黄氏头上,转身对众人说道:“老太太仙逝了。”沈沦有些惊愕说道:“晚膳前,我还给母亲请过安,怎么这会儿就病故了?”

沈茂在旁说道:“母亲自从发生意外,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如今她随父亲而去,我们该为她高兴。”说罢,就让管家立刻去准备白事的东西,连夜去买来棺椁安置黄氏,布置好灵堂后沈茂找了借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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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之后,就把杀死母亲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刘氏 。刘氏起初还有一些惊愕,最后竟然心里有丝痛快,说道:“老货死得好,生前就只会偏心沈沦那个庶子,从来不心疼你这个亲生儿子,她该死。”

沈茂沉吟道:“母亲葬礼后,我就去找沈沦要回绸缎铺子,绝对不可以让他拿走。”刘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夫君,不如将错就错,我们把沈沦也杀了,他没有子嗣,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夺来他的财产,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过上有有钱人生活。”

沈茂此刻心里早已没了兄弟情义,他认同了妻子的主意。于是刘氏让刘安去药铺买来砒霜,她亲自去厨房熬银耳羹。沈茂换了一套孝服,来到灵堂上为黄氏哭丧。

黄氏去世后,亲戚朋友都来灵堂祭拜,沈茂在门口迎来送往。转眼到了夜里,灵堂之上就剩下兄弟两人,刘氏端了两碗银耳羹过来,她说道:“你们辛苦了,喝点糖水养养嗓子。”

刘氏在银耳羹里放了少量的砒霜,它不会立刻发作,刘安说药效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后,到时间就可以对外说沈沦是忧伤过度而死。

沈茂附和道:“嗯,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喝一碗糖水解一解乏,后半夜还得守灵堂。”沈沦闻言拿起了那碗有毒的银耳羹,他正要喝的时候,院子传来一阵猫叫,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冲进灵堂。

原来是狸猫在追赶老鼠,沈沦担心狸猫惊扰到黄氏。于是上前驱赶狸猫,狸猫正追老鼠兴起,见到有人阻拦,凶性大发朝着沈沦大腿上咬去。

沈沦脚上吃痛,手上装满银耳羹的碗掉落在地上,正好贱在了狸猫身上。狸猫喜欢甜食,不管不顾地吃起了起来,沈茂见状上前驱赶,狸猫转身溜走了。

经狸猫一闹,有毒的银耳羹倒在了地上,于是刘氏说道:“小叔稍等片刻,厨房还有,我这就去取来。”

沈沦闻言作揖道:“谢过嫂嫂。”刘氏转身快步走向厨房,沈沦腿上被狸猫咬了一口,有些疼痛,借口出去敷药。他刚走到连廊,就看到刚咬它的狸猫躺在台阶上。

沈沦生气道:“好你个狸猫,先是大闹母亲灵堂,现在又挡我去路,你太放肆了。”于是,他走上前去想赶走狸猫,走近一看,这才发现狸猫竟然死了。在它旁边有一滩呕吐物,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沈沦思忖道:“奇怪,这狸猫好端端的怎么被毒死了?”他细看之下,发现呕吐物里有银耳,顿时,沈沦觉得后背发凉,这狸猫是吃了洒在地上的银耳羹被毒死的。

沈沦联想到黄氏死得蹊跷,还有往日对他尖酸刻薄的刘氏一反常态,居然端银耳羹给他喝,在看地上这只被毒死的猫,沈沦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沈茂要杀我。”

于是,沈沦连夜跑去沈太公的府上,将心中猜忌告诉了他。年过古稀的沈太公,这一生看过太多兄弟为财产相争的事情,此刻听闻沈沦说沈茂“弑母杀弟”,他立刻喊来孙子,让他带人将沈茂夫妇控制住。

刘氏刚到灵堂,就见一伙人举着火把冲进院子,为首的人是沈太公的孙子沈辉,沈茂问道:“你们为何夜闯民宅?难道不怕王法吗?”

黄氏平日里待沈氏子辈很好,经常给一些碎银子金豆子。沈辉想到慈爱的长辈被眼前这人害死,恼羞成怒之下一脚将沈茂撩倒,厉声说道:“我奉族长之令,拘拿沈茂夫妇到祠堂受审。”

刘氏哭着说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沈辉冷笑道:“就凭你这个毒妇弑母毒害小叔子。”

刘氏见事情败露,浑身哆嗦吓昏过去,沈辉让人拖着刘氏到祠堂。另一边,有人在厨房找到了一罐还没有吃完的银耳羹,连同死掉的狸猫一起带去了祠堂。

沈太公让人通知各房沈氏子弟到祠堂参加公审,另一边修书一封给县令郭槐让他来一趟沈家祠堂,这才有了祠堂公审,知县问案。

话说沈沦讲狸猫可以做证是沈茂要毒害他,郭槐有些生气,觉得沈沦在戏弄他。沈太公知道沈沦性子憨厚不会说话,于是让孙子沈辉拿来一罐银耳羹,说道:“这是在沈沦家里搜出来的有毒银耳羹,我找了另外一只狸猫尝试,吃完后,不到一刻钟就死了,可见毒性很强,很有可能是砒霜。”

郭槐道:“班头赵虎听令,速去拘传药铺掌柜。”郭槐听闻黄氏也有可能是沈茂杀害的,于是让仵作去灵堂验尸。郭槐继续问沈茂:“现如今各项证据都指向你是凶手,你认罪吗?”

刘氏早已醒来,见丈夫跪在一旁不说话,怒从中来说道:“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杀了黄氏那个老货,我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沈茂闻言惨笑道:“娶妻当娶贤,我落到如今地步都是拜你刘氏所赐,你纵容弟弟赌博,败光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怂恿我争夺弟弟手里的良田,又挑唆我去要母亲手里的绸缎铺子,现如今这一切成了我的过错?”

刘氏听完丈夫说完的一番话,立刻挣扎起来对沈茂又打又骂,嘴里骂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我的那些闺中好友都嫁得如意郎君,偏生我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郭槐不愿意听刘氏的聒噪,让衙役将两人分开,对沈茂说道:“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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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茂长叹一声,对罪行供认不讳。此时,药铺掌柜也到堂上,他拿出账簿翻到近期刘安来铺子买砒霜的记录。仵作也前来禀告,说是黄氏是窒息死亡。人证、物证都证实了沈茂“弑母”,与妻子刘氏合谋“毒杀亲弟”,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谋夺财产。

最后,沈茂被学政夺去秀才功名,又因沈茂“弑母”是大逆,被判凌迟处死。刘氏虽毒杀小叔子未遂,属“大逆”,被判凌刺处死。刘安属从犯,流徙三千里,无赦不回。并让刘氏娘家归还刘安所欠银两给沈沦。至此,沈沦富家一方,娶了一位贤良的女子为妻在,过上了幸福生活。

沈太公将沈茂从族谱中除名,死后不得进宗祠。

故事为小树原创短篇《狸猫》,讲述秀才弑母毒弟为夺财产的故事。

本则故事的寓意:

沈茂认罪前,说的那句话是不对的。他把罪责都怪在妻子身上,没在自个身上找问题,这就是他的悲哀之处。

沈茂贪婪,又没有主见,才会酿成祸事,如果他可以明事理,及时阻止妻子错误的行为,就不至于落到身死的下场。

【声明】

本故事为原创民间故事,纯属文学上的创作,故事里的情节和人名均为虚构,寓意是希望读者在故事里发现道理,请不要和封建迷信对号入座。

我的读者里都是人中龙虎,评论比故事更精彩,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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