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亡唐兴七十年|卷一|第一章5.大隋是这样诞生的

《隋亡唐兴七十年》隋唐两朝的两对帝王父子

——有关从杨坚到李世民的历史阅读

|作者|蔡磊|

说的是

杨坚与李渊各自拿下了一个王朝,

又各自无奈地以太上皇收场,

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宫闱之变、家族惨剧?

杨广与李世民的上位之路,

都是结党屠兄逼父,不怎么光明正大。

一个背负千古骂名,

一个成了千古圣君,

究竟蹊跷何在?!

天上地下云里泥里,

一对叔侄怎地会我鬼你神形同水火?!

|大隋是这样诞生的

公平地说,杨坚之所以能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能火中取栗将乱麻沸汤的局面收拾平稳,实在是既容易又颇不容易。

先说前者。

——就是那些容易的事儿

杨坚所处的南北朝的确是一个政变频繁,王朝和皇帝像走马灯般换来换去直让人眼花缭乱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一般规律是,只要你不管凭借什么方式能在旧王朝中站住脚,只要你能渐渐累积起声望和实力——这大抵又都是通过战功取得的,你就具有了问鼎国家权力——当然也包括最高权力——的可能。

而马上就要成为大隋天子的杨坚只不过是凭借先人的军功开始发达的,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殊的文治武功,手里也没有掌握自己的军队,却也成了一代开国之君,这就难免让很多人很久以来都不能服气。

清人赵翼说道——

“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以妇翁之亲,值周宣帝早殂,结郑译等,矫诏入辅政,遂安坐而攘帝位。”

他多少有点拣拾前人牙慧之嫌。

因为类似的话李世民早在他之前一千多年就说过。因为差不多就是同时代人,加之隋唐两朝与杨、李两家的特殊渊源,李世民动辄就要拿前朝君主说事儿。

一本《贞观政要》中类似的记载比比皆是,请看他说隋文帝的这一段——

“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又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

李世民的不屑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相比之下,《剑桥中国隋唐史》的说法就要客观公允的多——

“隋作为北周的后继者而崛起。与北周的统治王室一样,开国者杨坚(未来的文帝)的家族也是西北的关陇贵族。

这个家族的成员曾先后为北魏和西魏效劳,而它本身就是一小批创建北周的强有力的家族之一。

这批家族还包括独孤氏(杨坚之妻的家族)和未来唐王朝的李氏,它们通过复杂的婚姻纽带而互相发生关系和与北周王室发生关系。

根据以后发生的大事,隋朝虽然标志着中国历史延续性的一个大断裂,但帝国的继承和创建在当时不过是一次宫廷政变,是西北的一个贵族家庭接替另一个家族即位。

后来唐朝的继承也不过是把皇位移向这一紧密结合的家族集团中的另一个家族而已。”

说杨坚容易,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才是成立的。

|电视剧《独孤天下》杨坚登基【截图】|

当然还有并不容易的许许多多。

前边说过,杨坚差不多是赤手空拳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

而当时的形势是,你要不牢牢地抱住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并趁水和面将其做大,不但馅饼会被别人抢走,就连你自己的脑袋也要搬家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这样:你要不当个架空皇帝的权臣,你的身家性命就被皇上攥在手里;而你要当了权臣,将皇上的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看起来是稳当了,但潜在的危险却也成同时呈几何级数增加,不但别人视你为异类,就是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异类,身为异类,自然人人可得而诛之。且还要遗臭万年。

当初的曹阿瞒不就是这样?

本朝权臣宇文护不也是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吗?

“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

这是当初杨坚在禁中初掌权柄,何去何从还没有完全想好的时候,其夫人独孤氏派心腹家将李圆通入宫转告的话。

也就是破釜沉舟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意思。

“公无党援,譬如水间一堵墙,大危矣。公其勉之!”

差不多与此同时,曾是杨坚太学同学、后曾一度为大隋重臣、最终却被人诬以谋反伏诛的元谐也这样对杨坚说过。

形势显然是异常严峻。

接着又是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三大地方实力派举兵为叛公然挑战。好在此前杨坚已经通过三个系统的亲信,分别控制了京师部队、都城官府以及相府要务和中枢部门,以中央对地方,挟天子令诸侯,自有得天独厚的强势与优势。

更何况长期动乱,早已是人心思定。

还何况胡汉杂处,早已是人心思汉。

也何况昏君暴君连连迭出,人们也想看看新君是否能有副新嘴脸?

由尉迟迥等人首先发难的武装叛乱,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件好事。

好就好在几个武夫的贸然摊牌,反倒让杨坚省却了许多拉拢收买、甄别忠奸的功夫。

随着平叛的胜利,从来都是攀龙附凤见风使舵的大大小小的官僚们开始纷纷劝进,此事甚至成了文武百官表明自己政治态度的试金石和进身之阶。

公元580年9月,司马消难之叛刚平,杨坚就以叛臣之女为由,废静帝司马皇后为庶人,视皇上为无物;

接着,他让静帝废除左右丞相之号,只设大丞相一职,由自己担任;

再一月,杨坚再加大冢宰职,总摄其他五官府,独揽大权;

那一年快结束的时候,四十岁的杨坚进封隋(随)王。

第二年一开年,朝廷下诏改元“大定”,以示“四海宁一,八表无尘,元辅执钧,垂风扬化”,就在举国一片歌功颂德之声里,杨坚改称相国,总百揆,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被九锡之礼,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

如同骚动于母腹中急于坠地的胎儿,只要吉日一到,大隋(随)就要呼之而出。

术士选定的上上大吉的日子是那一年二月十四甲子之日。

杨坚就在那一天正式称帝成了开国皇帝。

因为原封随国,那个随字有个走之偏旁,显得立脚不稳颇为不雅,故改随为隋,以为国号。

和后来当了大隋第二代帝王的儿子杨广一样,杨坚也给自己的朝代起了一个既新奇又不乏深意的年号:开皇。

杨坚一直是以护法金刚自诩的,据说这年号的意思是“圣皇启运,像法载兴”,表明新皇乃“祗奉上玄,君临万国”“生为人王”的真命天子。

而他儿子杨广给自己朝代起的年号是:大业。

两代父子都表现出要除旧布新、大治天下、开创万世基业的宏伟抱负。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三十来年,对着神州大好河山指指点点,有权自起年号的就换了人。

那人姓李,单名一个渊字。

——按辈分说杨坚是李渊的长辈......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