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刘德益
【往期回读】
我的老师刘德益
江都区浦头镇 刘荣山
作者刘荣山先生,自云年过半百的老汉。早年教过书,现今是企业业务员。欢迎阅读其作品《梓树倒了》。
前天,远在武当的同学打来电话,向我打探刘德益老师的近况,我如实告知听来的消息:刘老师抛弃了轮椅,躺到重症救护床上去了。短暂的沉默后,彼此不胜唏嘘。
我们谈到刘老师“穷则思变”的训导,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又谈到了三十几前在刘老师手上读书的情景。你难以想像,那时的僻远村小戴帽子初中,一个班居然能四五个同学考上县城高中。刘老师就创造了这样的奇迹!我很荣幸地成了刘老师一生中引以为荣的几届学生中的一员。至今常想起刘老师亲手逐一送达高中录取通知书时那个神采飞扬的样子。——有时还要哼上几句京戏哩!每当想到这个场景,我便联想起电视剧《大宅门》中七老爷得意之时的念白:看前面,黑洞洞,待我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人生不易,即便是成功者也各有各的辛酸。但是,只要你上过学读过书,不管你活得风生水起还是过得磕磕碰碰,你一定会记得一二个对你产生过或大或小影响的老师。
刘老师早年师范毕业,教了多年语文。至今他的学生里银行家与名医大匠就不必说了,像我这样能够在报刊上时不时的登上一诗半文的“语文生“也不止三五个。刘老师的两个儿子,一个是省城处级公务员,一个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商海弄潮人也是刘老师的骄傲。须知道,那个年代,你遇到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工农兵大学生教你语文是很正常的事,不必指望像余秋雨碰见弘一法师、碰见郑振铎,华罗庚碰见王维克。我们那时能碰上刘老师这样的“真金实银”也是幸运的。
记得上初二时,有一回因为争座位,我与刘老师的二儿子打了一架。班主任刘老师将我们二人罚站办公室,甚至都不准回去吃午饭,直到二人哭哭啼啼相互认错才罢。回去后还罚他儿子写了十张毛笔字。
无独有偶,多年后我做生意与刘老师的二儿子又发生矛盾,也是刘老师居中调停,使事情圆满解决。
当然人非完人。几十年前,刘老师一个不当的处置,导至我二哥辍学,至死我二哥都耿耿于怀。几十年后,听说我二哥病逝,刘老师竟拖着病躯,独自一瘸一拐地走了个把小时,从邻村来看望我二哥,令人泪下。
渐渐地,刘老师年岁大了,坐到轮椅上去了,后来竟不太认识人。有一回我去看望他,他居然说“你叫刘荣山”,真是出人意料。
我之所以常记得刘老师、感激刘老师,是因为我卑微的人生之始,刘老师是第一个引路者和赏识者。记得我从高考场上铩羽归来,纯农的儿子,举目茫然,于是找到刘老师倾诉。一个月后刘老师来找我,让我跟他到他从教的村小教书去,后来一家村级初中缺乏一个满意的初三语文教师,刘老师便举荐我去。我将刘老师的敬业精神与教学方法带到了新的岗位,一连送走了七届初三毕业班,竟也在简陋僻远的村中教出了许多的优秀人才。
后来因为时势的原因,我弃教跑业务去了,接下来又在镇上盖了楼房。刘老师只要去镇上乘汽车,总会把自行车放到我家,因此我们的小聚与短谈也不少。刘老师曾经跟我说:一个家庭不要跟别人比,只要步步往上走,终归有出头的日子。至今我虽过得不得意,但常拿这样的勉励聊以自慰。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个普通人,如果能够在另一群普通人中常被念兹在兹久而不忘,那么他的人生无疑是成功的。刘老师的人生贵在普通,普通得像春花秋月,像路灯红烛,以至于教了一辈子书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不凡。——其实,高树与矮草是各具春风的。今天我以一个普通人的文字来追忆一段难忘的青葱岁月,来赞美一个普通人,以示不忘。因为我知道一个地方的发展,乃至于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是需要无数个像刘德益老师这样的普通人,源源不断地输出正能量的。
刘老师,如今远在长沙的我只能双手合十,默默地为你祝福为你祈祷了!
9月21日深夜于长沙颐和佳园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