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有什么看头

太平广记宋朝编,五百卷书多怪篇。

小说传奇还野史,大头天话起神仙。

文人学者常谈笑,市井农家也唱缘。

九月时间看一遍,完成任务算年前。

《太平广记》名气很大,早有耳闻,且在看一些名家的书(文)中时见提及。这书属于类书,部头比较大,去年我买了一套。我的一套是中华书局1961年9月点校版(2018年7月重印)繁体直排本,共10册,没有标点符号(只把句子点断),没有注释,全是原文(有异文校补);书前另有“目录”十卷106页。不久前我把这10册书看了一遍,断断续续差不多用了9个月时间;期间还抄录过一些内容,以为“翻阅之际,亦常有会意处;兹录其兴会之一二,以略见豹斑”。类书通常是作为资料查检、引述用的,我既然能通读一遍(在不搞研究的情况下),如果真没什么看头,总不大可能吧?

有人说,《太平广记》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花园,精彩得让你目不暇接。我看这倒不至于,但是能够让你读下去。《太平广记》取各种野史、传记、故事、小说等编集而成,书中的故事,内容丰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可以说是包罗万象,特别适合喜欢猎奇的人。《四库全书总目》谓此书“古来轶闻琐事,僻笈遗文,咸在焉;卷帙轻者往往全部收入,盖小说家渊海也”;林语堂说,唐代传奇小说之精华已尽于此;鲁迅所辑《古小说钩沉》和《唐宋传奇集》,亦多取材于此书。鲁迅说过:“我以为《太平广记》的好处有二,一是从六朝到宋初的小说几乎全收在内,倘若大略的研究,即可以不必别买许多书;二是精怪、鬼神、和尚、道士,一类一类的分得很清楚。”(《破〈唐人说荟〉》)

搞文史研究的人一定认为这书是有“看头”的。从史学角度来说,这部书很受历史学者的重视,尤其受到研究唐代的学者关注。明代学者胡应麟曾言:“非《广记》汲冢以迄,五朝诸小说乌有矣。所录本书,今十九不存,间存者往往赖此而完帙仅半。”《太平广记》书前列有引用书目,旧刻本载343种,实际不止此数。据《太平广记引得》统计,书目有而书中没有的15种(错列),书目无而书中实有的147种(漏列),合计引书475种。这些书半数以上已散佚,留存的也有不少残缺。这部书(称小说总集,为故事传奇杂录)可以说是前代总汇、后世渊源,后世的戏曲小说,很多故事原型都渊源于《太平广记》。比如中国古代四大名剧(《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三部与《太平广记》有渊源:元杂剧《西厢记》,渊源于《太平广记》卷四百八十八所载的《莺莺传》;《牡丹亭》中杜丽娘离魂的故事,渊源于卷三百五十八所载的《王宙》(出《离魂记》);《长生殿》的故事,渊源于卷四百八十六所载的《长恨传》。

前面说的比较零碎,现在综合“官方”的说法,对《太平广记》终究是怎样一部书,也作点介绍。《太平广记》为什么叫“太平广记”?因为这部书修撰在宋太平兴国年间,所以书名中有“太平”二字;至于“广记”,据钱钟书先生的观点,可能是“广异记”的简称,指本书收录汉晋以来的故事,范围极广。《太平广记》的内容,就是一部大的小说(故事)集,也可以说是一部宋代版的《故事会》。《太平广记》全书五百卷,分了九十二大类,各类别卷数不一,其中卷数最多的是神仙类故事,共有五十五卷(不包括女仙15卷),占全书的十分之一;然后是鬼故事四十卷,讲报应的故事三十三卷;此外,还有神二十五卷、定数十六卷、女仙十五卷、畜兽十三卷、异僧十二卷、再生十二卷、草木十二卷、征应十一卷、妖怪九卷、狐九卷、水族九卷、杂传记(收唐人单篇传奇)九卷、诙谐八卷、龙八卷、虎八卷、杂录八卷等,书中收罗的大多是趣闻、佚事、传说、大头天话。

这些故事都不是新采写的,而是从别的书中辑录而来(前述475种引用书目)。虽然内容丰富、类目繁多,但也难免重复。如卷第七《伯山甫》与卷五十九《西河少女》讲了差不多同样的事(女子笞老翁,老翁却是儿子),卷第十一《栾巴》与卷第十三《成仙公》、卷第八十八《佛图澄》都讲了噀酒救远火的事,卷第十六《张老》与卷第二十三《张李二公》都讲到持帽子作信物取钱的事,卷第二十二《罗公远》与卷第二十六《叶法善》都写到以幻术让唐玄宗登月宫得“霓裳羽衣曲”事,卷五十一《陈师》与卷五十三《维杨十友》等篇都述及千年人参似婴儿,卷第六十二《白水素女》与卷第八十三《吴堪》都讲了“田螺姑娘”的事,等等;也有同一人(事)编入不同类别者,如卷第七十四“道术”下有《俞叟》《石旻》,卷第八十四“异人”下也有《俞叟》《石旻》,卷第一百七十“知人”与卷第二百五十“诙谐”下都有《顾况》,但其来源(所引书)不一样;还有同一件事归于不同当事人的情况,如卷第一百四十九《麹思明》与《马游秦》都写到预见会昌县改名昭应事,但预测的人,这里说是麹思明,那里说是马游秦。例不多举。

《太平广记》内容多为神仙鬼怪之故事,这部书是宋太宗下诏,由官府组织人马编修的(大概也是第一部乃至唯一一部官方编修的小说总集);宋太宗为什么要编这么一部谈神论鬼的书呢?学界关于宋太宗编修《太平广记》缘由的说法大略有三种:“牢笼文人”说,“文艺娱乐”说,“神道设教”说。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也不关心;有兴趣者,请自己找资料研究。至于不准备通读本书,而对该书稍有了解欲望者,可以看看我摘录的部分内容(已发另文,分十五期,约2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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