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亮同行的人
在中国人的审美里,似乎一直有解不开的“月亮情结”。
月亮在中国古典美学中是一个独特的符号和象征,自古以来,便引发人们无数的遐想与幻想,表达着丰富的意蕴和审美情趣。
月光是最慷慨的温柔,它不言不语,却洞悉一切。
©pixabay
那些千百年前在月下走过的人,把月亮当成旁观者、见证者,更是默契的同行者。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千百年过去了,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却又不只是那轮月亮。
李白:山月随人归
余光中先生曾这样评价李白: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七分酿成月光”这话,可不是夸张。李白不同时期的诗作里,随处可见月亮的身影。
24岁的李白辞亲远游,意欲“南穷苍梧,东涉溟海”,“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一首《渡荆门送别》就是他决心实现理想抱负的真实写照。
此时的李白踌躇满志,诗中的月亮也就大气磅礴:水波中的月影好似天上飞来的明镜,和空中的彩云一起,形成绮丽而壮观的海市蜃楼。
©pixabay
他设想好未来的蓝图,以期在官场里大展身手。这一路,他的心情也与那涌入广袤莽原的江水一样,奔流不息着向前。
即使现实与设想的差距让李白时而感到苦闷,但不羁、洒脱的品质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任谁也无法改变。
他早已疲于为了安身立命而为皇权写遵命文学,提笔“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守住那颗骄傲的灵魂。
他的后半生以隐居和游历为主,在这些远离官场的日子里,李白又写下了无数诗作——其中自然少不了他钟爱的月亮。
在李白看来,他与月亮之间,无需多言,月亮就能懂得他所有的心绪。
壮志难酬时,他“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心情郁结时,他“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由悲转乐之时,又写“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纪录片《李白在安徽》
听闻好友王昌龄遭贬谪,李白则在诗中写:“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友人落难,必要将这明月寄予对方,才安心一些。
游离在外思乡之时,一首《静夜思》又将把自己对故乡和友人的挂念向着月亮和盘托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从酒到月,由月归酒,“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我走,月亮也走,从故乡到他乡,从失意到得意,许多心情,月亮都知道。
苏轼:月有阴晴圆缺
有人说:“同样是写月,苏轼与李白不同。后者是仙人失足落了凡尘,仍有着虚无缥缈之气的。而他是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但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烟火气。”
苏东坡是个有趣的人,不管境遇如何,他都是一样的天真自在,一样的“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园乞儿”,一样的“眼前见天下无一不是好人”,一样的“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
©纪录片《苏东坡》
苏轼爱月,这体现在他写了无数纯粹赞颂月之美的诗词。他的描绘中,月亮是千变万化的,既有“何事长向别时圆”的完满之乐,也有“缺月挂疏桐”的残缺之美。
在月的阴晴圆缺里,苏轼看淡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一切失意,都不过是过往。
被贬黄州时,苏轼在《赤壁赋》里,与友人同游江上,赏月之际,不忘借月来劝慰好友:“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纪录片《苏东坡》
晚年时,苏东坡曾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前半生的光彩夺目,不过如此;后半生的贬谪流离,也不过寥寥。
他起笔壮阔,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收笔洒脱,叹“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从执着到自由,苏东坡的人生态度有了大的转变,任风雨飘摇,不过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虽官途多舛,流离辗转于各地,甚至与弟弟苏辙多年未见,中秋望月,思亲之情更甚,苏轼也不禁提笔作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一边笑着问月亮,为什么要在自己与亲人分别的时候格外圆呢?照得自己孤身一人,无比寂寥。
一边又自我宽慰道,其实我自古以来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就与月亮的阴晴圆缺一样,终是难以求全的呀!只要远方的家人朋友一切都好,相隔千里又如何呢?
这就是洒脱、乐观又旷达的苏轼。
©pixabay
在今天,月亮有了新的表达
苏轼和月亮的故事,是说不尽的。我们能从诗作里看到的,是永远拥抱当下明月的苏轼,他总是捕捉月亮最美的一面,细细讲给你听。
在《记承天寺夜游》中,苏轼曾描绘过一副绝美月下图:“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积水和月光,藻荇和竹柏,不知是真还是梦,那扑面而来的温柔光影,适合秋夜里那安宁、平和又闲适的心境。
以此为灵感,南周文创推出“月下”中秋月饼礼盒。“月下”即是人间,希望在每一个团圆的时刻,用含蓄而温暖的方式,陪伴在你和家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