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风波（小说）

      早上刚一起来，就被一阵炸响的电话铃声缠住：“有人举报你补课，请来解释一下。”

      我有点懵，自己也算是个拿着文件当纸扇子扇凉的人呢，怎么会干这惹火烧身的事儿呢？不过，电话里言之凿凿的，说是实名举报，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我不去看看恐怕也不行。

      我吃点饭趁凉快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儿和一个年龄稍长的老者。小伙儿寸头，手腕上挂着一块金灿灿的手表。我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他不停地挥舞左手腕，我不想看见都不行。我有点纳闷的是，不知道他的眼镜是有点大还是有点紧，他要拿右手不停地去扶一下。于是，我也注意到了他的眼镜：银色镜框，秀气得有点女性化的精巧。

      老者的五官不是特别突出，又那么挤挤挨挨的不清晰，还要古板的平平正正的端着，所以看上去就有点黏糊糊的，就像一片乱七八糟的车间废边角料随便堆砌着。

      我进来坐下，年轻小伙儿递给我一张纸。我看了一下，是个电话记录，——举报电话内容。我看过记录之后，心里哗然开朗。

      事情是这样的：小区有个学生家长，孩子要读高中了，想提前补一下高中英语。他听说我以前教高中英语，就来找我。我跟他说，现在国家不允许老师补课了，不收费都不行。“况且，我都离开学校一两年了。”

      为了堵死路，我还把哪个地方家长补课后举报老师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现在的老师真的都不敢补课了。再说吧你看我，一天忙着读书写作，哪有时间呢？”

      他咋都不相信，第二天扯着老家的亲戚来纠缠。我没办法之际，忽然想到老家隔壁王哥家的二小子今年高考，640多分被西安交大录取了。这孩子英语顶呱呱的，算得上个“学霸”了，来辅导一下他的孩子应该没问题。恰好，王哥一家正为孩子的学费发愁呢，那孩子比较懂事，刚暑假就打算去外面打工呢。

      我把自己的想法给家长说了，“你看，俩孩子年龄差距不是很大，他们之间还好沟通，如果没太听懂，还可以适当延时，彻底弄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给这孩子一讲，他再给你儿子讲，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双方都没有什么再说的了。为了确保没问题，我就让王哥家孩子这段时间住到我这里，一是他辅导近便，二是我指导他方便。毕竟是个学生，从自己会做题到教人家会做题，还是有点不同的。

      辅导进行的很顺利。因为高一英语的重点是定语从句，而要掌握这一部分，需要做好两个铺垫：一是初中部分的五个简单句的基本类型和基本句子成份。从句就是从简单句变化来的，搞不清简单句，从句就更没办法分辨了。二是句子成份，词语搭配关系，尤其是动词和名次之间的关系，属主谓关系还是动宾关系。定语从句就是跟在名词后边的句子，你只能通过这个方法来确认。

      我当时为了给学生们讲“定语从句”，开学初都要用一个月时间来回顾他们的初中所学，理清思路，做好铺垫才开始教学新东西。同时，为了让他们不致混乱，我把自己的这部分教学分成了八个专题来讲解，比如“定语从句的形式”“关系词”等等等等。可以说，只要学生扎实做好笔记，好好看我所举的例句，所有涉及跟定语从句有关的考点，他们都没问题。

      王哥家孩子高一的时候就是我们班的，他有些地方不会讲的时候，就问我如何讲对方能理解好。我有时候晚饭后散步的时候，就给他说一下其中的技巧。而且，我叫他不要放松每天的专题训练，看看实战情况咋样。

      结束那一天，我看了他对那个孩子的测试，挺不错的，到高一应该衔接很出色的。

      最后的补课费，我没太过问。当时说的是补30天，一次150。听说4500元，王哥家孩子只收了4000，差不多快够学费就可以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把来历和经过给他们讲述了一遍。至于举报的人，好像是另一个学生家长，他想跟着一块听课，但我觉得他孩子的程度没必要提前补，只要开学好好跟上就可以了。可是，那个家长很不情愿，当时就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了：难怪进出小区，或者在路上，那个家长遇见我就把脸端得个簸箕。我还说前几天找我的时候，嘴像抹了蜂蜜，这几天嘴像叫502胶给粘住了呢。——他不理我，我还懒得理球他呢，我一天散步也是有时间点儿的！

      “是个这情况啊？！”询问我的俩人互相一对视，笑了一下。“举报无效，打扰你了！”

      我其实头脑里还坚定了：如果以后有这样的情况，我还如此支持考上大学学费不够的学生的，哪怕仍然被“举报”呢。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