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 || 柳主任（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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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主任》（小小说）
作者｜陈斌（陕西商洛）
哥们柳主任是他们那个县处级单位五十多年来第一个写辞职报告的人。当时单位里的人说长道短议论了好长时间,也有相好的苦口婆心的相劝“现在混个领导多不容易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没看阿伟为了当副科现在都神经了，你却要求辞职，人们会怎么想呀，以为你脑子里进水了。”他就以身体不行了给领导、同事、好友们解释，他今年才36岁谁信。至今，柳主任为什么辞职还是个谜。
我去找老柳闲聊时，他印堂发亮、面颊微红一股酒味。正在废报纸上练字。你练柳体呀?柳体不是这样的。你看比如这个柳字这个地方要细，这个地方要硬，你再看如果是颜体就不是这个写法，你看欧体又是这个样子的，赵体的就要这样写。他不停的在字上指指点点。哎呀，你各种字体都有研究呀。
不敢说研究从小就练了好多字体，不过特别喜欢柳体。以前每年春节单位上的对联都是你写的吧?是呀。我就说嘛,这几年你不当主任了，我看你们的对联也从外边用电脑打印了。到底没有你写的有味呀。那红纸黑字，那墨水好像是流动着的，电脑打出来的总给人感觉是扳着面孔不易亲近。
我十几岁就被父亲逼着练字，后来调到办公室公文、文书写的多了就荒废了好长时间。现在又拾起来了，到底不如以前得心应手了。
你的功底还在，我看你就比王峰的字好。哎，不能这么说,各有特点吧。你要说字的好坏，我给你说但凡练过几十年字的人，差不多都能拿的出手，但就在一个“风气”上，就是要有自己的风格自己的气质，在圈子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字。有人把赵体称为书奴就是说他模仿别人的太多,其实他最后还是自成一体了。
趁着他的酒兴我说，你不亏是文人，处处都讲风格骨气。“字如其人吗,你当老师整天写文章还不是要求学生文如其人。是呀，你到现在咋还不混个一官半职,还不是性格害了你！”也倒是，你们单位原来那个领导。到底怎么样吗?那是个不踏犁沟的东西，说他象个地痞二流子吧，还是貌象神离，别提他了说他我就恶心。好，不说了。走，你也练的累了,咱出去喝点啤酒我请客。有啥喜事呀，不给我说。也没有啥。前几天发了篇稿子挣了80块稿费，咱两个出去消费了它!行。
夏天的夜晚，蚊子多、人多、裙子也多。我们吃了30串羊肉串喝了一扎子啤酒。最后一瓶勉强倒进老柳的口腔时，他捂着嘴说要吐，我连忙付了帐,把他拉到大街上，我说你吐吧，晚上没事，只要你别吐到过路女人的裙子上。这还是老柳说给我的一个典故呢。
那一年夏天晚上他在天天大酒店陪上级领导吃饭，结果他领导看上了陪酒小姐，就不停的搅酒，不知领导喝的咋样反正把自己喝得一塌糊涂，小姐扶他上车时，他竟然噗哧一口现场直播吐到小姐的裙子上而且吐在那三角敏感地带，他就趁机胡乱摸拧，被小姐缠的脱不了身，弄的柳主任尴尬之极。幸好这里是他们常光顾的老地方。一个电话老板来了,还骂小姐照顾不周，把申处长灌醉了。第二天申处长借口找到那个小姐撂了3000元钱，让她买裙子。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我还在想入非非，哇，老柳就吐了，吐在他的西服上衣口袋里，你咋是这人嘛，咋不吐到地上？不---不---不能把街道污染了,衣服脏了一把水的事情，街道脏了不发了，不好，哪有厕所，快扶我去，我把他拉到电线杆子底下看没人，说这就是上吧，只见他胡里胡涂的掏出东西刚要怒射，却发现我骗了他，竟然忍住了。又把裤子提上。当我把东倒西歪的他送回家时他一下子扑进卫生间，一泻千里。
坐在他床边，他纳纳的说，告诉你吧：就是老申的一泡尿气的我辞的职。他辞职后从不叫他申处长。那一年他从外地调来刚当上我们单位的书记厂长一把手。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单位上原来的老领导和一般同志根本就没有推荐他，结果他跑到上边活动，老领导退休后他被任命了。第一次到省城开会回来路过秦岭，也就是在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分水岭那儿也就是关中和我们陕南分界的山顶，他让司机小李停下车，他走到外面伸了一下懒腰恶狠狠的说，哼你们不选我，我还不是照样当上了！
只见他对着丹江源头就撒尿，就连最后一点他还不停的抖，全部滴进了清亮亮的小溪，好象得了前列腺炎尿不净。那是我们的母亲河呀，见他裂嘴笑的样子，当时把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恨不得把他从秦岭上一脚踹下去。后来没人时我偷偷劝他要注意生活小节，他说男人嘛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回单位后我满脑子就想那个镜头，我恶心呀，第二天我就写了辞职报—告，刚好他早就看出我的文人性格不好驾驶，就选了个顺毛的用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单位搞三讲时群众给他提的意见最多，他在职工大会上公开叫骂“你们的嘴叫驴踢了乱提意见呢！”当时单位上就有硬汉要给他下药治他哩。不久他就被检察院给双规拾掇了。
还是柳体书法好呀，那是我老祖先人留下的，你看那字活着瘦挺，死了清劲。远看如柳迎风，近看象利剑出鞘-----心正则笔正，以笔谏人……
说着说着老柳呼呼鲁鲁睡着了。
陈斌 1970年生，陕西山阳人。先后在《人民日报海外版》、《陕西日报》、《商洛日报》、《延河》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万字，现供职于陕西省司法厅驻商某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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