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金】杨莎莎：永远的怀念
春去秋来，光阴飞逝。
雨落无声，回忆无数。这些文字刻画出的一幅幅画面，将那些最可爱的人，最难忘的瞬间，出现过的风景，都一一的收录其中，永久的珍藏。
我们仿佛看到了那些陈旧的往事，一幕又一幕的穿透时光的壁垒，让思绪故地重游，再一次的去品味那一段段曾经的美好。
时光如歌，岁月如金！
2019年5月3日凌晨，姐姐在微信上告诉我“外婆走了”，看到微信的那一刻，我赶紧打电话给母亲，本想安慰她的，自己却泣不成声……
我家离外婆家很近，步行不到半个小时。记得母亲曾说过，当年外婆跟她说我的父亲有力气、勤快，以后日子会好过的，且两家离得近，能互相照应，于是一向孝顺的她便嫁给了父亲。
婚后的前几年，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常常是外公外婆帮衬。不过，外婆说的没错，父亲最大的特点就是勤劳，一天到晚，一年到头，从来都在劳动，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日子也因此慢慢的好了起来。
外婆家周围种满了各种果树，夏秋常常会有吃不完的水果，这对于大山里的孩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幸福。五月初，外婆家的“五月鲜”桃子熟了，我和姐姐去摘，摘了拿不动，大舅就给我们送回去。
如果桃子熟了还不见我们去摘，外婆就会捎话，让赶紧去。吃完桃子，就该吃樱桃了，外婆家有一颗大大的樱桃树，结的樱桃又大又甜，我们总会一趟趟去外婆家吃樱桃，吃完了再带一大兜回去。吃完樱桃，还有吃不完的杏、李子、秋桃、秋李、山楂……
外公种的白菜、土豆都又大又好，那些年，我们总去他们家拿。外婆会做醪糟，知道我喜欢喝，她每年冬天都会做一罐子给我送来。外婆家要是有了好吃的，一定会叫我们一起去吃，或者让大舅送一些过来。
小时候，我和姐姐每天下午都要去山上放牛，放牛的地方离外婆家很近，外婆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不忘叫我们去吃，如果哪天突然下雨了，外婆总会及时给我或者姐姐送去伞。只要有外婆在，我们在山上放牛，从来不用担心饿肚子，也绝不可能被大雨淋湿。
后来，我和表弟在县城上学，外婆在三舅家帮忙看小孩。三舅家离县城很近，外婆就整天念叨着要去学校看我们。终于有一天，他说服了三舅，一个人提着篮子去了。她不认识字，城里的路也很陌生，她就提前问好路线。
她一个人坐公交到县城，一边走一边问，好不容易找到了学校，却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哪。几千人的学校，外婆见人就问，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终于问到认识我的人——我的班主任。那天同学告诉我，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说我外婆来了，我不信，还以为他们跟我逗着玩。七十多岁的老人，提着沉甸甸的篮子，篮子里装着她特意准备好的酸奶、黄瓜、烧饼，她认真地给我分好，一半给我，一半给表弟。
表弟上了高中后，外婆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专门给他做饭。有一天听说我也去那所学校上学了，她就想让我也去她那吃饭。于是她仍然用老办法，自己去学校找我，一个个地问，终于问到我们班的同学，找到了我。
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回来，外婆都会做好饭等着。在有限的条件下，外婆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给我和表弟做饭吃，香喷喷的拌面，色香俱全的烩面、麻食，还有蒸面、米饭……我从初中开始就住宿，不是自己做饭，就是在外面买着吃，而那一年，每天放学回来能吃到家人做的饭，我不知道有多幸福！
每天我们去上学后，外婆一个人没事，就出去捡瓶子。有一次她捡了一些啤酒瓶，想拿去卖又拿不动，就让表弟帮她，卖了后给我和表弟一人买了一根麻花。
高三那年圣诞节，外婆听人说要过“苹果节”了，过节的时候要吃苹果，于是她就用自己仅有的一点钱给我和表弟买了苹果，想让我们也能在苹果节吃上苹果。
在外婆的照顾下，我们上完高中，考上大学，毕业、工作，我们好像永远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应酬，忙着出去旅游……假期的那点时间似乎怎么也轮不到外婆。偶尔听说，外婆和大舅一起生活在老家，后来去了三舅家，在我家住了几年……
前年，外婆突发脑梗，不会说话，也不认识人。住院那段时间，虽然她分不清来的是谁，但她对孩子们的爱从未减半分。我去医院看她，正在打针的她赶紧让舅舅把柜子里的吃的拿给我。小舅说晚上他和外婆挤在一张床上，外婆总往边上挪，想留更多的空间给他，一次次地检查他的被子是否盖好，整夜都把他的脚抱在怀里，生怕他冻着……
外婆一生育有四儿两女，她含辛茹苦地把儿女拉扯大，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又一家家的伺候月子，照顾孩子，大舅的三个孩上初中，外婆一直照顾着，直到表弟高中毕业。
几个孩子中，大舅日子最艰难，于是大舅就成了外婆最牵挂的人。做好了饭，如果大舅不回来吃，她就吃不下去，一个人默默流眼泪。只要走得动，她总是忙着到处采草药，卖的钱都给大舅攒着。即使后来她病重了，只要大舅不在身边，她就一遍遍地问“娃呢，娃呢？”谁都知道外婆口中的娃指大舅。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18年夏天，大舅查出了食道癌晚期。本不想让外婆知道病情，可是敏感的老人还是察觉到了，她看到儿孙们都回来了，大舅总是过一段时间就不知道去哪了，大舅吃饭很艰难，大舅日渐消瘦……
无奈，大家告诉了外婆实情。外婆一次次放声大哭，哭声无不让人心碎。在大舅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外婆一直守在他身旁，一刻也不愿远离。她不停地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鼻子、胸口……
不到三个月，大舅便离开了。大舅离开后，外婆哭得撕心裂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外婆的病情迅速加重，有一天晕倒后摔伤了，衰老、医学的无奈，外婆在卧床五个月后与世长辞。
端午时，我想起了外公、外婆、大舅。那些年，外婆家每年都会包粽子，会包很多很多，给各家都送。外公打发大舅去集市上买糯米，去山上采槲叶、黄花菜叶子，外婆准备豆子、红枣，一家人一起包好煮好后，大舅便把外公外婆分好的粽子送到我家、奶奶家、三舅家……
外公、外婆、大舅，我又想你们了，这份思念绵延不绝，这份怀念直到永远……
杨莎莎，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小学语文教师，爱好写作、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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