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散文】张俊:爱辣椒
文|张俊
俗话说的好,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贵州人怕不辣。作为一个地道的陕西人来说,更喜欢“油泼辣子一道菜”的豪迈。
我是一个嗜辣者,这样的“重口味”已陪伴多年,青椒、红椒、尖椒、剁椒、泡椒、腌辣椒、辣椒酱,无论如何几乎顿顿都要在碗里见红见青的,任凭从嘴巴到口腔到胃里被火灼一般,仍大呼过瘾。
许多年前的陕南农村一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的房檐下几乎都会挂满金灿灿的玉米棒和红彤彤的辣椒串,这是人们劳动果实的朴实展现,也是山村最美的秋色。
以至于很多年后,在他乡的我时常梦回家乡时这样的场景还能出现。
辣椒并不是什么稀缺之物,霜降前是收辣椒的时节,那时候,父亲会把连根拔起的辣椒杆扛回家,母亲负责分拣,选完后品相佳的父亲就会找来龙须草搓成绳子一根根的串起来挂在朝阳的房檐下晾晒,待干透后打磨成辣椒面,成为一年到头家里除了盐巴之外用的最多的佐料之一。
一些小的、劣的辣椒只要能吃自然也是舍不得丢掉的,土灶台、大铁锅加上一把旺火,从辣椒被丢进锅里的那一刻起,直至起锅,母亲被炒辣椒的油烟呛的咳嗽声就没有间断过。
母亲持家有道,虽然以前日子过得清苦,但一些最为普通的食材在她的手中变着魔术般做成好吃的,比如收辣椒的季节她会选择一些青辣椒洗净晾干水份后,一层层铺在桶里,然后加入大料水,压上石头,这样辣椒就不会飘起来。
几个月后脆生生、酸辣有嚼劲的腌辣椒就做好了。或把辣椒剁碎加入盐巴、调味料密封在罐子里。腌辣椒、剁辣椒都是是开胃下饭的好菜,让人一见倾心、食欲大增,给人暖暖的味道。
女儿上了小学,早饭要在学校里吃,小孩子不懂事一开始吃不完的馒头、包子、饼子通通在学校倒进了垃圾桶,有时为了省上几毛钱的菜钱在满城的超市找特价的母亲,自然对于女儿这种浪费行为不会置若惘然。于是,她的早餐基本上就是一杯白开水,加上女儿的带回家的剩饭,几个腌辣椒段做菜,依然有滋有味。
辣椒与我们这样平凡普通的中国家庭,密不可分,既有风味更有风土。
那年,我当兵到了西藏,部队里炊事员多来自西南地区,菜里自然少不了辣椒的踪迹,一同入伍的浙江兵不习惯辣椒,一吃饭就犯愁。
当我们这群陕西兵和浙江兵同桌吃饭时,我们面面相觑,见我们大快朵颐,看他们被辣的面红耳赤时,年轻好胜的我们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儿,谁也不服气谁。
也许是他们被辣怕了,也许是他们每次把菜里的辣椒拣出来故意堆在一起,并没有引起注意。只好在帮厨时一边求着炊事员少放辣椒,一边悄悄把辣椒花椒丢进猪槽里,以示抗议。
可想而知最后还是猪遭了殃,气的炊事班长大骂起来。许多年后,陕西兵和浙江兵都成了老兵,大部分人都回到家乡,有一次和他们其中的一位说这段往事,两个人忍俊不禁笑完之后,他淡淡的回了句,“习惯就好”,是啊,当我们尝试一些新事物时,一旦变成习惯,就会让人戒不掉,忘不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去了湖南长沙参加一个工作培训,餐厅的每道菜几乎都可以见到辣椒,让我这个喜欢辣的人,食欲大增。
热烈的辣椒与湖南人一拍即合,以至于某一堂的培训课,老师用很大篇幅专门就“不吃辣椒不革命”的问题进行深入授课,极大地煽动了全国各地来此培训的学员们压抑已久的激情。
到地方工作的两年多里,基层下乡多了,我也学会了入乡随俗,西藏一些食物本身的做法、吃法都回归了本真。
无一例外,由于这边海拔因素导致气候大多寒冷,辣椒里的辣素产生热性物质,可以祛除湿寒,因此,藏民族的食辣程度丝毫不亚于云贵川地区,辣椒已然成了他们一日三餐中必不可缺的菜或佐料。
一次下乡,晚上很晚才吃饭,早已饥肠辘辘的我见到桌上摆着糌粑、牛肉干、还有一些青菜,自然还有一碗调和好的辣椒水。我正对这盘青菜想寻求吃法时,只见同行的藏族同志拿起嫩生生的青菜轻轻沾起一点盐巴加上辣椒水,就一口下肚了。
诧异中,旁边的领导告诉我,自古以来西藏物资匮乏,青菜沾盐巴沾辣椒的吃法其实既可以解决薪柴也可以用辣椒的刺激来改变粗茶淡饭的寡淡,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吃法,随后,只见他舀起一小勺辣椒水,勺子不沾嘴巴,辣椒水就“灌”进口腔里,然后塞进一片青菜,一副极为满足的样子,我顿时开悟,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吃香的、喝辣的啊。
如今,辣,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种国民口味。难道红红火火、热热辣辣的味道不就是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对生活的期许吗?
作者
张俊,80后,陕西商洛人,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曾在驻藏部队服役,后考录公务员,现供职于西藏某县政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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