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亢生：「幽燕杨家将」杨六郎到底算老几？

自宋代即出现的杨家将故事，最初是以演述杨六郎故事为主，到后来又以演述杨业祖孙几代为主，再到最后以演述杨门女将及杨家小将为主。尤其在万历年间所出现的《杨家府世代忠勇演义》中，杨六郎的笔墨最多，有关他的情节从第6则《太宗驾幸昊天寺》中随父护驾开始，直至第40则《禁宫祈禳八王》中染疾而殁，前后共有为35 则（令公8 则、宗保23 则、文广16 则、怀玉9 则），在全书58 则中占到了60．34%， 其其中以“六郎”命名的节目就有13则 （令公4 则、宗保2 则、文广4 则、怀玉1 则），占全书总回数的22．41%。再从主要情节来看，杨家将的发展壮大、威震三关、兴兵救驾、解救十大朝臣以及攻破幽州城等，也多是杨六郎的功劳。可以说，杨六郎是杨家将的核心和最杰出代表。

作为一个重要的文学形象，杨六郎在历史上也实有其人。他本名延朗，因避宋代“圣祖”赵玄朗的讳改为延昭，在小说、戏曲里，又名杨延景、杨景、杨六郎等。他是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人，为北宋抗辽名将杨业之子，自幼就有乃父之风，很得杨业喜爱。《宋史》卷二百七十二《列传第三十一》的杨业本传后附有杨延昭传，其载：“延昭本名延朗，后改焉。幼沉默寡言，为儿时，多戏为军阵，业尝曰：‘此儿类我’。每征行，必以从。”

虽然对杨延昭为杨业子无多大争议，但为第几子，争议却颇多。既然称“六郎”，那就该行六，为第六子。这问题表面看去不成问题，实际却很复杂。关于杨业之有七子，《宋史》、元曲及《演义》所载皆同，只是七子之名及其下落，则各有异说。《宋史》杨业本传记：“业既没，朝廷录其子供奉官延朗为崇仪副使，次子殿直延浦、延训并为供奉官，延瑰、延贵、延彬并为殿直。”此是说，在杨业死后，朝廷将他的儿子供奉官杨延朗升为崇仪副使，次子殿直官延浦、延训同为供奉官，延瑰、延贵、延彬同为殿直官。就这段话，大多数人以为杨延朗名列次子之前，首先受封，当为老大；但也有人反对说，在陈家谷口战死的延玉是老大，之所以把杨延朗名列于前且所加官位高，是因为他本来就官位高、名声大，故当列于前。

历史上的杨延朗不一定行六，而在文学作品及民间却多以“六郎”相称。如明代杂剧的《八大王开诏救忠》中的杨业说：“某所生七子乃是平、定、光、辉、昭、朗、嗣。”《焦光赞活拏萧天佑》中的杨景也说：“父乃金刀教首杨令公，所生俺弟兄七人乃是平、定、光、辉、昭、朗、嗣。”民间也有小曲唱：“什么人把定三关口？杨六郎把定三关口。”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有学者以为，杨延朗本为大郎，可古籍的刻本钞本中，“大”和“六”字形相似，人们便以讹传讹地称混。

还有学者注意到《宋史·杨延昭传》中说：“契丹惮之，目为杨六郎”，认为“六郎”这个称呼最初是因契丹人的敬畏而叫出来的。有学者提出，六郎之名概由“以星喻人”而来。他们有一方认为契丹称宋为南朝，因而他们称赞杨延昭为南斗六星，后又直呼为六郎；还有一方又据《太平御览》卷六引《大象列星图》：“南斗六星……主兵机”，为大将之星，“北斗六星中第六星主燕（契丹所在地）”，所以契丹人认为杨延昭是“北斗六星中第六星下凡”，威震燕地，故称“北斗六星杨延昭”，后来渐渐附会演化为“杨六郎”。另又有学者认为，“六郎”之名来自隋朝来护儿的第六个儿子来整。来整在与北方少数民族的战争中，骁勇异常，对手甚惮之，且编成歌谣四处传唱。于是，“六郎”成为敌军骁将的代名词。

总地来说，杨延昭被称为“杨六郎”并非因为其行六，他可能是老大或者其他。之所以有“杨六郎”之称，可能是因字误刻或误认的缘故，也可能是契丹人因敬畏而以星名等来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