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劫匪》与《雌雄大盗》
《劫匪》是网飞3月29日上线的一部公路警匪片,凯文·科斯特纳和伍迪·哈里森扮演的两名德州骑警,千里追击雌雄大盗邦妮和克莱德的故事。这部和1967年沃伦·比蒂和费·唐纳薇主演的《雌雄大盗》,就好像是一枚硬币的正方面,从两种视角诠释同一事件,却带给了观众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因为有真实事件背书这部对于事件的还原,要比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雌雄大盗》冷静的多。故事从1934年初邦妮和克莱德对伊司森监狱农场的突袭开始,已经穿梭于几个州逃亡数年杀害数人这对雌雄大盗,让美国警方和政府头疼不已。为了早日将二人绳之以法,德州政府被逼无奈聘请两名退役骑警海默和高尔特为赏金杀手,千里追击邦妮和克莱德。
这是很man,很西部,很牛仔的一部,与67年《雌雄大盗》的叛逆风格不同,就像凯文科斯特纳这张充满正气的脸一样,三观非常正,伸张正义将歹徒绳之以法的政治正确性不容置疑。
我对邦妮和克莱德的故事着迷有二三十年了,最初是上初中时在一本电影杂志上看到的。现在的朋友是无法想象当时这种文体的,叫电影故事。用几千字的篇幅把电影的剧情描述一遍,连一张剧照都没有干巴巴密密麻麻全是小字,当然《雌雄大盗》这部当年后面要有一点资产阶级大毒草之类的批判。
我那时正好是无法理喻的叛逆期,同时从小就有严重的梁山情结,对抬手杀人的江湖好汉有着盲目的崇拜。这个故事我看了好几遍,脑中幻想着一对爱人亡命天涯的传奇画面,向往着总有一天能看到这部电影。那时杂志真简陋,除了封面封底连张彩色插图都没有,如果那时我能看到费·唐纳薇的这张剧照,我会更加疯狂的迷恋这部电影。
看到这部电影差不多要到十年以后的VCD时代,录像带时代还不行,录像带基本都是港片或者施瓦辛格,史泰龙之类的动作片。这类经典的风格化影片跟内陆观众第一次亲密接触,是VCD家庭影院流行的九十年代中期。
每次想起这个我觉得非常幸福的时代,我都由衷的感激内陆D版事业的奠基者,那些可能小学都没毕业的潮州大佬们,是真心的,真十分的感激。后来我在广州生活的几年,经常有朋友给我介绍这位黄生,那位林生就是有几条线的VCD大佬。每次我都会端着酒杯过去敬一杯,潮州人有酒量的真不多,不像东北老爷们都是酒蒙子“我干了,你随意。”我是真心的想对他们表示敬意。
潮州人头脑精明生意做得好,文化却都普遍不高。他们可能只是为了赚钱,跑去香港的LD出租店,听营业员说哪部好租,就翻刻的哪部。可能连封面上繁体字的剧情简介都认不全,但是他们无意间对内陆电影爱好者进行了一次启蒙运动,“启蒙运动”挺吓人了吧,规模大小方式不同而已,意义上和鲁迅,胡适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1919年那次我太小,应该还是气体状态,最多处于气体到液体进化的过程中,而这一次受益者中就包括我。
说了这么多不难看出我和三十年代很多美国的年轻人一样,对邦妮和克莱德这对杀人不眨眼的雌雄大盗,有点盲目崇拜的心理。《劫匪》恰好视角是《雌雄大盗》的反面,海默警长在《雌雄大盗》里就是这个被邦妮和克莱德拿来当道具拍照用的丑角。
按理说观点完全对立的两部电影,我如果先入为主的喜欢了第一部,应该讨厌后来的一部才是,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讨厌《劫匪》这部。看完这部之后,我就想会不会我因为接受了警察的观点,就对《雌雄大盗》的感觉产生变化。于是第二天我马上又刷了一遍《雌雄大盗》,我的感觉没变我还是非常喜欢这个狂放不羁离经叛道的故事。
然后我只好面对一个事实,我其实是一个没什么坚定立场的人,既能理解警察,也不耽误我喜欢雌雄大盗。
说立场什么的是开玩笑,真正的原因是一部成功的电影,完全可以左右观众思考的方向。
我小时候思维方式是非常简单二元论,非黑即白,非好即坏。好人就是战斗英雄双枪李向阳,坏人就是恶霸地主胡汉三。
这个世界真的如此直白清楚吗?可能未必。
举个时常发生的例子,几个同学聚会时,如果一起回忆一个中途转学大家都再也没见过的同学时,每一个人对这个人的回忆,不仅性格,习惯,趣事会千差万别,甚至回忆他的长相都会出现好几个版本。
同学之间当然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的区别,但是足以说明我眼中十恶不赦的坏蛋,在其他人眼里未必就是。这个世界既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除非先把所有人的思想统一了再说,1984啊,想想都怕。
我现在最怕的两件事,就是死之前会生活在战乱中,或者《1984》描述的社会里。
耶和华,释迦摩尼,安拉,太上老君,玉皇大帝,黄大仙保佑,现在挺好的,可别瞎折腾了。
即使是真人真事背书的故事,从哪个出发点开讲,讲些什么,遗漏些什么,怎么讲下去,结局虽然相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永远是两个不同的图案。
什么你有一枚一样的,要么你倒霉收了个出老千用的假币,要么你走运得到了枚错币,很有收藏价值的。
商务合作加QQ:2747850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