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功德林中,有一个战犯叫李帆群,他虽然是...

在功德林中,有一个战犯叫李帆群,他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大多数率领过千军万马的将军都“怕”他。

李帆群从来不和别人大吵大闹,甚至动拳挥脚,但他的笔尖儿却可以横扫这些将军们。只要他在墙报上贴出一张质问某某号“同学”的小字报,就会使许多人感到头痛。因为这不同于争争吵吵,使用舌枪唇剑就行,而要同样用文字来答复,这就非同小可了。

战犯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长期耍枪杆子的,你要和他们拍桌子、瞪眼睛,他们都会毫不示弱,但耍起笔杆子来,除少数如宋希濂、徐远举、文强等屈指可数“文武双全”的外,大都是一拿笔就昏昏然。所以,谁要在墙报上质问他一下,这比骂他几声“反革命”和“顽固堡全”还不好受。

吵一吵,谁是谁非不易弄清,多一句少一句也吃不了大亏,可一旦上了墙报,几乎全都知道了。另外关键是墙报还得收回去,送到管理员那里去存档,这是关系到前途的重大问题,谁不害怕呢?

李帆群下笔特别快,一顿饭工夫,一篇质问某某的墙报保准能写好,这和他的出身与过去的职业有很大关系。他是国民党主办的中央政治学校新闻系毕业的高才生,毕业后分配去了新疆。

当时盛世才被赶走之后,国民党总算掌握到新疆的军政大权,许多单位都出现了“真空”,得有人去填补。李帆群便自告奋勇愿远去边疆,得到了上级表扬,马上任命他为《新疆日报》主编。这个连外勤记者、内勤编辑都没有当过的应届毕业生,一下成了省报的主编,所以他一向很骄傲的。

解放前夕,新疆国民党省党部几个头头一看大势不好,赶紧逃走。大头目走得了,中小头目走不了的,便想过几天官瘾,自己给自己封官,只要发一个请示电报就可以照准。

李帆群既出身于中央政治学校,又是省报负责人,便被封为代理新疆省党部书记长,这让他非常得意。可是好景不长,新疆很快和平解放,他也就成了阶下囚,被送进了新疆劳改队。

李帆群挥汗流泪劳改了几年,居然又时来运转。1956年,他被选调到了北京战犯管理所,这一下比他代理省党部书记长更加走运,引起其他劳改人员的羡慕。因为集中到北京来加速改造,这差不多等于过去中了举人选送太学来学习。

谁都知道,集中到北京来的,武官是军长一级,文官是省主席一级,特务是将官一级。于是有人发牢骚,说政府太不了解情况,以为国民党党部的书记长是掌握大权的主要负责人,糊里糊涂把李帆群选到北京了。

其实政府哪里会不知道国民党内的书记、书记长,只相当于军队中的参谋长一样,只是一个幕僚长,并不是一把手。那为什么会把李帆群当成重要人物集中到北京呢?

1956年,政府决定集中被俘的国民党高级党、政、军、特战犯进行加速改造。当时满足条件的军事将领最多,行政官员和特务也能凑出一批,唯独党官太少,只有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兼山省党部主任委员庞镜塘。另外几位中央委员都是以军职为主,如杜聿明、宋希濂、王耀武等,不是专搞党务的。

其实抗战胜利后,许多带兵的将军们都不希望再打仗,应该好好享受一下胜利果实了。因为打仗不但要死人,而且战场上的生活也远不像在大城市一样舒适。

但国民党从总裁到许多党官,却坚持要实行一党专政,打内战叫得最厉害、喊得最起劲的就是这些党官们。可到后来看到战争失利,跑得最快、跑得最远的也是这些党官。

所以被俘的多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傻头傻脑的将军们。尽管国民党的中央委员和中央执行委员、中央监察委员那么多,但被俘的却只有一位书呆子庞镜塘。

庞镜塘也是听了王耀武和李仙洲的话,没有和他的夫人一同跑到台湾。这两位将军曾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过:“俺们有十几万装备精良的部队,还怕打不过?想当年日本军队装备比俺们好得多,俺们也熬过来没有当俘虏。你放心好了!”

不过庞镜塘和这些将军们一同被俘成后,他倒看的开,也不愿埋怨人,只自己宽慰自己“此党国之灾,非人力可挽回也!”

既然要集中党、政、军、特战犯,党官只有一个庞镜塘,未免太不够味儿,便只好降格以求,总算找出了两个省党部的代理书记长,也可以勉勉强强对付得过去了。其中之一便是李帆群。

李帆群专挑那些能武不能文的将军来批一下,也是从一次教训后变聪明的。刚到功德林时,他见到了杜聿明、王陵基等大人物,甚至自己过去顶头大上司宋希濂,居然也成了他的“同学”。

回想当年宋希濂在新疆任警备总司令时,每次去机场迎送,李帆群都排不上队,只能站在记者群中。有一次,宋难得地和他握了一次手,他就在报上最显著的地方刊了出来,引为最光荣的事。

今天既成了同学,自然要批一批这位昔日无法接近的大人物。有一次,李帆群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事情原委,便写了一张质问宋希濂的小字墙报。

他完全不知道宋是湖南骡子脾气,谁要惹了他,他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妥协。结果一张小字报引来了宋的三张反质问,最后李帆群只好认错,向宋表示没弄清楚乱提意见,做了检讨才收场。

有了这次教训,李帆群再也不敢惹“有文采”的了,专挑大老粗将军这种软柿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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