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呼:独木船
威呼,亦作weihu(无字,须拼字,一为舟字旁加威字;以为舟字旁加乎字)威弧、威忽、葳瓠,满语汉译为独木船。它是一种诗意化了的水上运输工具。《黑龙江外记》曾有记载,威呼形状似梭,大的威呼可以容纳五六人,小的威呼可以容纳二三人。剡木两头为桨,形状似柳叶底圆舷平,两头尖并向上微翘。一人持之,左右划水,船有漏洞时则以青苔塞之。在威呼上常常安排一个人手持青苔作好准备,不遑他顾,随时准备堵塞漏洞,以防船中漏水。
《黑龙江外记》作者西清,由奉天到吉林,直至赴黑龙江的旅途上曾多次乘坐威呼。并说船到江的中流时“目不敢视”,其惊险程度可以想象。威呼在水面上行走不但速度如飞,而且在水面上行驶如履平地。
威呼随处可见,满族使用威呼,不仅局限于黑龙江,吉林、辽宁的广大地区也都普遍使用威呼
威呼,有的地方称“快马子”船,而只用木板联成的则称为“对子船”。清代,由于吉林、黑龙江土地尚未大面积开垦,窝集(满语汉译为深山密林)较多,其中山溪相间,凡是来采集人参和捕貂者,常常携带着威呼前往,这样小的威呼只能容纳一人,两手持小桨划行。后来人们用木板制作的这种长而窄的小船仍称其为“威呼”。
威呼载人亦载物,夏季用作船来使用,运送过江车马。秋冬季节或弃置岸边,或搬上岸来,用作马槽喂马。采捕东珠(珍珠)、捕鱼也离不开威呼。打牲乌拉负责采珠捕鱼工作的400馀只船只中威呼就占了359只,足见威呼的重要。
威呼是一种船,也是一种文化的载体,它承载着地方的风土与文化。地方志中收录了不少有关歌咏威呼的诗歌。乾隆皇帝在乾隆十九年(1754)东巡吉林时曾写下了《吉林风土杂咏十二首》,其中第一首便是《威呼》:“取诸涣卦合羲经,舴艨评量此更轻。刳木为舟剡木楫,林中携往水中行。饱帆空待吹风力,柔橹还嫌划水声。泥马赊枯尤捷便,恰如骑鲤遇琴生。”乾隆的御制诗出来之后,御用大臣踵相唱和。文渊阁大学士兼工部侍郎的刘纶,内阁大学士、官至户部尚书、军机大臣的汪由敦均以威呼为题并依元韵恭和过乾隆的《威呼》一诗。刘纶的和诗是这样写的:“苇航不信咏葩经,独木真逾三板轻。横比龙梭池作跃,挟疑马皁陆堪行。厂边老树空腔影,江上平波滑笏声。来往松花绿痕剪,胶杯小寓陋庄生。”汪由敦的和诗是:“落叶浮沤匠意经,刳来独木体原轻。凭教有力趋能负,好放中流稳独行。击汰浪花翻雪色,贯槎星汉泻风声。但容刀处看飞渡,不待前溪新水生。”
三首诗中刘纶、汪由敦的两首和诗都要超过乾隆的原诗,而尤以汪由敦写得好,语言清新流畅,写出了威呼的轻盈飞快,像一把刀剪一样剪开碧水,飞起浪花,翻出雪色,承载着人和物资在中流中独来独往,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其实,关于歌咏威呼的诗歌早在康熙年间流放黑龙江的方登峄就曾写下了一首名曰《威呼船》的古风:“脑温江边葳呼(威呼),江口行人日来去。不闻江岸集乌樯,但向山中刳独树。独树刳成似叶轻,长身窄腹波上行。不帆不桨一篙水,破月飘烟纵复横。有时纵横撒大网,网得大鱼供客饷。有时并榜过轻车,车轮缚木篙徐徐。朝朝暮暮涛声里,秋风吹雪江冰起。几日江冰冻不开,曳君长卧枯蒿底。”这首诗写于齐齐哈尔,脑温江即嫩江。“破月飘烟”形象地描绘出了威呼是地地道道的一叶轻舟。需要的时候可以两个威呼绑在一起,形成类似并驾齐驱的车。
与威呼相近的还有扎哈。扎哈,满语为小船的意思。威呼与扎哈的主要区别是威呼为独木船,扎哈不是独木的,甚至比威呼还要小,更加轻捷。也有的威呼和扎哈系用桦树皮做成的。威呼和扎哈在清人的诗中常常一起出现。
描写威呼最多的是竹枝词。如同治年间,由天津谪戍到黑龙江的张光藻在《龙江纪事七绝一百二十首》也写到:“江上威呼独木舟,桦皮小艇更轻浮。行人怕见风波险,独坐船中闭两眸。”到了清末宣统年间沈兆禔在《吉林纪事诗中》又写到:“刳木为舟似叶轻,张帆荡桨任纵横。飙轮一样梭穿急,赢得威呼自在行。”通过这些一首首歌咏威呼的诗歌,说明三百年来威呼这种小型航运工具一直没有间断。
威呼是一种民俗,更是满族的一种古老的体育活动。它由划船而变成一种游戏和体育项目,这就是满族的“赛威呼”,赛威呼也称“赛旱船”。早年捕鱼采珠是部分满族人世代相传的职业。每年农历七月十五这天,按满族风俗,要举行纪念祖先和庆贺丰收的各种活动。这一天,飘泊在外的满族都将缅怀先辈和家乡的心愿寄托给顺流而下的小船。聚居农牧区的满族弃渔从牧,只能将放船的习俗变为象征性划旱船形式。清代赛威呼不但是儿童的游戏,还是重要的军事体育项目。赛威呼比赛5人一组同时进行,4人朝前一人背对之,成员左右手共握两根竹竿,竹竿上下运动,如同在船上持桨划水,全队人疾跑如飞,起跑后齐喊“伊勃棱格(进、前进),哎嗨哟”喊口令来掌握节奏和速度,为首者胸部撞终点线为胜。赛威呼活泼诙谐,极富有娱乐情趣。威呼,只是到了近现代随着机动船的增多和能造独木船的独木树越来越少,江中的威呼才逐渐地远离了我们的视线。所幸辽宁等地区的少数民族体育中还有赛威呼(赛旱船)的传统特色体育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