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针刺、烙血泡...杀死英国国王的，竟然是他的御医
国王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吗？应该没有人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没上位，可能要为了权力明争暗斗；上了位，要提防的不仅是虎视眈眈的外敌，或许还有手下的臣子，以及更危险的——御医。
英国有一位国王，其生命最后的时光可以称得上为医学史上的“悲惨六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当时社会引以为豪的传统医学。
放血、催吐、涂膏药
是治疗还是虐待
查理二世（1630—1685），是斯图亚特王朝的第三位苏格兰国王。在那个时期，英国革命风起云涌，神权与王权的斗争空前激烈，可以说他的大半生处于风暴中心，年轻时曾经远离英伦三岛，甚至在欧洲大陆露宿街头。
但他生性随和洒脱，一向奉行享乐主义，平素宽和待人，英国国民对其普遍喜爱多于反感，并以“欢乐王”（Merrie Monarch）的称号闻名于后世。
图/王位上的查理二世
就是这样一位个性鲜明的国王，应有尽有的快乐生活也无力抗衡病魔伸出的魔爪，在1685年2月，时年54岁的他突然中风了，并陷入昏迷状态。
御医们赶紧过来出谋划策。按常理说医生是治病救人的，可没曾想，他最终死于这帮人手里。
诸位御医对他进行了首轮会诊，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的意见高度统一，先放血才是最好的，于是在国王胳膊开了一刀，分几次放掉了1.5品脱（800多毫升）的血液。
图/查理二世饱受虐待的治疗过程
一位成年男性的全身血液也就4500毫升左右，这么一放，国王的身体状况可想而知。
此外，御医们又想方设法让他呕吐，喂他喝催吐剂。毕竟在古老朴素的医学思想看来，只要患者把体内毒素吐干净，病情就能好转。不幸的是，这种催吐剂含有金属锑——古罗马暴君尼禄和作家哥尔德斯密斯都曾服用含锑药剂，后者更是因此丧生。
金属锑当然治不了病，但短期内也不足以致死。于是众人商量之后，又采取了一系列当时最先进的医学手段：
用盛满热水的杯子或者烧红的铁棍，在国王身上烙出血泡；
灌下糖浆，主要成分是黑荆棘和岩盐；
剃光头发，在头皮上涂起泡的膏药；
服下用黑樱桃、芍药、薰衣草、珍珠粉和糖制成的药剂
用嚏根草刺激鼻孔让国王打喷嚏；
用泉水泡番泻叶，肉豆蔻加白葡萄酒，促进排泄；
给皮肤涂上更多的发泡膏；
灌服一种名为黄花九轮草的花研磨成的粉；
在国王的脚上涂抹用鸽子粪制成的特殊膏药；
把石块喂给山羊，随后杀羊取石，磨粉灌服；
再次服下泻药，内含40滴精华液，从死囚的头盖骨中提取；
除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灌肠
……
这一系列古怪而又惊悚的做法，甚至不应该称之为治疗手段，而应称为酷刑，战争时对犯人施加的严刑拷打也莫过于此。
先后参与酷刑的有：三个内科医生，三个外科医生和三个药剂师，以及三个皇室议员，一共12人。
饱受非人折磨的查理二世在临死前不改高尚的皇室教养，对这些人表达了充分的谢意，并因为自己麻烦了大家而致歉，然后撒手人寰，结束了这六天的苦难。
全世界的传统医学
都大同小异
当我们回首医学史，像查理二世这样死于传统医疗手段的并非个例，类似的名人还有音乐天才莫扎特、诗人拜伦、美国开国元勋华盛顿和富兰克林。
传统医学的价值究竟几何，值得反思。按理来说，古代没有工业没有污染，到处是绿水青山和碧海蓝天，一切都是纯天然，但为何人均寿命普遍不到五十岁？
事实上，全世界的传统医学大同小异，诸如放血、草药、针刺等具体做法的背后，是各种挑战想象力极限的奇葩理论。
在轴心时代，不仅中国有阴阳五行学说，世界各大古文明都有类似的元素说。例如印度自成一体的阿育吠陀哲学，就有土、水、火、风、空的五大本源说。它也是最早的医学体系，对古希腊、阿拉伯、中国等影响甚广。
图/阿育吠陀的五本源理论
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也吸收了早期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理论，提出了气质体液学说，成为西方传统医学的一大基础。该学说认为人体含有血液、粘液、黄胆汁和黑胆汁这四种液体，对应着四大元素、四种人体器官，以及一年四季。
这种天人合一的解构方式暗含系统均衡论的思维，作为理性的萌芽，以其解释世界万物运转的现象，在当时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但人体是难以度量的非线性混沌系统，系统内各元素之间的网络秩序错综复杂，不确定成分多而难以把控。这是一种非线性的拓扑混沌，形成了因果关系颠倒、纠缠、循环的立体嵌套结构。
也正是因为人体系统的复杂，使得源自上古时代的蒙昧思维依然有生存空间，现代医学面对传统医学尚无压倒性的必胜把握。
追根究底，传统医学的错误不仅仅是表面的对错，而是其认知世界的粗浅范式，缺乏归纳和演绎。逻辑欠缺的思维往往主观臆断成分多，严密推理成分少。
例如中世纪的教会认为肮脏的身体更能接近上帝，加上中世纪的欧洲传染病横行，当时的医生认为洗澡会使人得病，所以导致当时从国王到平民全都不爱洗澡，卫生习惯可想而知，后来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甚至有六十四年只洗一次澡的惊人记录。之所以有大航海时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皇室要寻找更好的香料，掩盖身上的味道。
图/脏乱差的古代欧洲城镇
虽然查理二世最终没能诞生医学奇迹，但王室的治病魔力倒是让人深信不疑，英王爱德华、法国腓利一世、安妮女王都曾以触摸病人作为神圣疗法为百姓驱赶病痛。在种种五花八门的神奇理论面前，古人认为水银砒霜之类的毒药能包治百病，反而算是有点科学依据了。
西方现代医学的萌芽始于文艺复兴之后，特别是微生物、抗生素等现代医学认知，都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事情，斯图亚特王朝时代的人想都不用想。
真正的医学进步是从新兴资产阶级崛起，宗教的控制力逐渐变弱开始的。尽管仍然没有化学合成的药物可用，但人体解剖和血液循环等成果为后期医学的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
直到19世纪末，科学与技术开始了真正紧密的合作，使得临床医学迎来了爆发，迅速扫平了一些传统医学的肤浅认知。例如1895年的伦琴射线为医生带来了X光检查，和计算机科学结合以后，如今又有了CT和PET等断层扫描技术，将医学对人体的认知下探至分子水平，对粗糙的传统医学形成了降维打击。
图/断层扫描技术的结合应用
绝对真理的存在与否是个哲学问题，现代医学始终在不断进步，以后有可能出现全新的理论，把目前所谓的正确理论全盘否定。
现代医学与传统医学之争，本质更是实验科学与观察科学之争。哪个始终在自我怀疑自我超越，哪个固守两千年前的陈旧理论，一目了然。
时至今日，希波克拉底、恩培多克勒等医圣依然受到尊敬，哪怕谁也不会指望他们的理论中能有对抗艾滋病或者新冠病毒的秘密武器。
传统医学最值得珍视的遗产，应属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任何时代都无法掩盖其光辉。全文五百多字，选取重点作为本文结尾：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隶，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