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故事】图布《浮生若梦之奔赴慈溪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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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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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奔赴慈溪

总会有一个地方,偶然或必然地撩拨着我们脚步。出于对老地方的厌倦或是对新地方的期望。颠沛流离是青春的盛宴,我在陌生的世界无数次辗转。也曾丢盔弃甲,也曾独过千关。

我和邓朝明准备去慈溪的原因除了厂里淡季,不需要加班导致工资锐减的因素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认识到如果我们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在工厂里做一些简单、机械、重复的体力活,过着整天宿舍——车间——食堂三点一线周而复始的生活。我们不想变成一台机器,或者我们想成为能操控机器的人。

去年我们在深圳走投无路的时候,山彪便去浙江投奔父母了,冯天府和山彪是一同过去的,我们经常会用宿舍的电话和他们联系。他们告诉我们在那边有很多机械加工的小厂或小作坊,在那里可以学到技术,学徒虽然工资低,但老板会根据学徒的技艺程度逐渐涨工资的。一般来说,一年后工资可以拿到1500到2000左右,以后会更高。而且有了一技傍身到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也是有绝对优势的,我们老家便有这样一句谚语“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我们从东莞坐大巴到广州。因为有了零四年“闯深圳“的前车之鉴,所以这次我们坐了充分的准备,三月份的工资我们便没有往家里寄,加上四月份的工资,我们一人身上带足了一千多块。

行走在路上总会有层出不穷的故事,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这些故事大多是惊险的,所以如果可以选择,我们更宁愿选择枯燥而乏味。

汽车当然不可能开到火车站外面,于是停在了一条陌生的路边。司机说火车站到了,到火车站的人赶紧下车了。我们还在车上四处张望火车站在哪儿的时候,司机下车打开了行李厢。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窝蜂凑了上来,从行李厢中拿行李。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潜意识里只顾着赶忙挤下车去取自己的行李。可能是我们用蛇皮口袋包装的棉絮、被子和一些不值钱的衣物太寒碜太不起眼,最终没有被那群陌生男人拿到手里。我们拿着自己的行李,才静下心来观察究竟发生了什么。

乘客下车后向那些人索要行李,那些人谦恭而亲切地表示乘客行李太多,愿意帮忙。

“没事,我帮你拿,到火车站是吗?”

“你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得了这么多行李,我帮你拿过去吧!”

乘客一再坚持索要行李,那群人也一再谦恭而亲切的表示愿意帮忙。最终有的乘客要回了自己的行李,有的便只好让那些人帮忙提着行李。我还一直纳闷这些人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专门过来接待旅客,大地方果真是不一样呵!

我和邓朝明不知道火车站该朝哪个方向去,便故作镇定,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些人身后。没走几步路,绕过一个弯便看见了火车站,距离不过一二百米远。

走到火车站的广场上后,我们看见那些主动帮人提行李的人向行李的主人索要劳务费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免不了又是一阵争吵和撕扯,干这个行当的一伙人蜂拥而至,其结果必然是行李的主人落了下风。看这阵势,动起手来行李的主人讨不到半点便宜。你叫嚣着要报警,那帮人也没有半点胆怯,还鼓励你赶紧打电话呢,别人是实实在在帮你干了活,你不给钱算哪门子事。即便开口便是五十、一百的漫天要价也只能吃了哑巴亏,当是舍财免灾吧!

事后想起这件事,我们不得不怀疑大巴司机和这伙人之间也有些猫腻,不然他怎么会在旅客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匆匆地打开行李厢,看来他是深谙此道。人心叵测,世事险恶兮!

我们买到的火车票是第二天傍晚的,所以当晚就在广场上和衣睡了一觉(算是半睡半醒吧,困得不行,又不敢实实在在睡过去)。第二天又在广场上晃晃悠悠一天,直到检票,跟着前面人上了站台,对照车票上的数字找到车厢和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那是我们第一次坐火车。

已经不记得坐了多少个小时,只记得火车到宁波的时候大概是傍晚吧。我们用公用电话给冯天府打了电话,他让我们到汽车站坐车,他会在慈溪车站等我们。

到慈溪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冯天府如约接到我们,并且作为东道主请我们吃了一顿饭。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便跟着他往住处去了。

他们租住的是本地居民楼前的杂物间。打开房门的一刻,我们唏嘘不已,整个屋子的空间只能摆下一张床,床的一边有容得下一人通过的过道。我和邓朝明提着行李矗在门口,目瞪口呆。冯天府叫我们把东西扔在那条狭窄的过道里,站到床上去,都挤在那里关不上门。我们聊了一阵又疯耍了一阵,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开始欣赏这个狭小的房间,也意识到了很多问题。上厕所要过两条街去公用厕所,冯天府告诉我们晚上上小号就在门外解决,大号只能自己受累了,难怪门口一股尿骚味儿。吃饭呢?冯天府马上一脸得意得掀开床上的被子棉絮,从床下面拖出来一个小煤气罐和其余锅碗瓢盆,拍了拍床板说:“放在这上面煮就行了。”

即便一切都是妥妥的。以前两个人住这间小屋尚可,现在四个人住总是不行的,我们必须先解决住处。他们要去上班,这个事情就让我和邓朝明去办了。我们当天就着急忙慌的找了房子,三百块一个月。但最终山彪搬到他父母那里住去了,这房子就我们三个人住。

接下来便是找工作了,这才是重中之重,生存之本。十天以后,我们相继找到了工作,我在旧货市场学修电机,500元一月。邓朝明学汽车美容,300元一月。冯天府依然还是送他六七百一月的快递。

做了一个月后,我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而父母早已担心得不行,他们曾打电话到我曾经在东莞厂里的宿舍,那里的人告诉他们我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是的,现在我离他们的儿子应该在的地方又是千里之远了。

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怕他们担心。是因为想念,因为怕他们担心才不敢告诉他们——我又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相遇一些陌生的人和一些离奇的故事。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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