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闭气胎息小议,练功勿求速成
“胎息”属于道教气功,指通过“闭气”的修炼而实现不用口鼻呼吸,“如胎儿之息”。谓由此可“返本还原”,“得道成真”。有人认为“气功”一词来于道教,主要是指以闭气而达到胎息的功夫。
闭气之法大致有四:一是全闭气。即吸足一口气之后不在呼吸,到忍抑不住时再调气令均,然后再闭气,使闭气的时间不断延长。
二是节气。即把出入息各分成三分,呼吸时各节省一分,随着功夫进展而节气量渐多。
三是入多出少。即吸入的气多,呼出的气少,以保持“内气”不流失,并以之断绝口鼻呼吸。
四是内外之气不相争。即“食内气”之后进行浅呼吸,限呼吸之气仅在鼻至喉之间往来,或以鼻徐徐出纳外气,使“内气”不出。
此外,内丹术有“脉住气停胎始结”之说,瑜珈术有活埋地下长达一月之事,亦与胎息同功。
对于胎息的机理,古有“贤臣化百姓”之说,即气功畅通了全身,以毛孔呼吸代替了肺呼吸;又有“内真之息”、“自眼内气”之说,可能是某种生理化学反应,实现了“内气循环”;又有“大定”、“太定”、“真定”之说,似与冬眠机理有关,且可以随意控制。
闭气以至于胎息的效应,在史料中多有论述。如《后汉书方术列传》说:“王真……能结气不息,身不动摇,状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年且百岁,视之面有光泽,似五十者”。晋葛洪《抱朴子释滞》说:“余从祖仙公(按:指葛玄),每大醉及夏天盛热,辄入于深渊之底,一日许 乃出者,正以能闭炁胎息故耳。”南朝陶弘景《养性延命录服气疗病》说:“闭气不息,于心中数至二百,乃口吐气出之,日增息,如此身神具,五藏安。能闭气至二百五十息华盖明,华盖明则耳目聪明,举身无病,邪不忤人也。”唐代《张果先生服气法》说:“每日常偃卧,摄心绝想,闭气握固,鼻引口吐,无令耳闻,唯是细微,满即闭,使足心汗出。一至二数至百以上,闭极微引少气还闭,热呵冷吹,能至一二千即不用粮食,不须药物,时饮一两盏好酒或水,通肠耳,数至五千则随处出入,有功当自知也,则可入水卧矣。”宋代苏轼亦因有实践体验而盛赞胎息,他在《上张安道养生诀》中说,已能闭气一百二十息,“觉脐下实热,腰部轻快,面目有光”。又在《寄子由三法》中说:“养生之方,以胎息为本,此固不刊之语,更无可议。……了了见此理,……故书此说,为异日符信。”魏文帝曹丕《典论》中还有闭气“过差”的记载:“军谋祭酒弘农董芬为之过差,气闭不通,良久乃苏。”过差,犹言过度。董芬练功急于求成,没有循序渐进,一时闭气超过了限度,差点憋死。上说皆出名家名著,言之凿凿,似不当怀疑。
由于闭气胎息在健身治病和开发人体潜能上具有独特的效应,所以在宋代之前曾经广泛流行,既被道教视为“行炁大要”(《抱朴子释滞》)、“大道根源”(《遵生八笺》卷九引道书)、“仙术上法”(《诸真圣胎神用诀郭真人胎息诀》)、“久习轻举”(《道典论》卷四《胎息》注),又为士大夫说研习、肯定和推荐,甚至还影响到某些僧人,而成为“诸家气法”的主题(见《云笈七笺》卷五十六至六十二)。其后,道教气功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为要法,以“结丹”为究竟,遂斥胎息为小道,或赋以新说。如说“胎”是育“丹”之胎,或“内丹”;“息”是生“丹”之“息”,或息止一切损耗,“动静双忘”,“使气常储”。或说“脉住气停胎始结”,胎息是“结丹”的标志,是“内丹”修炼的自然结果,按此逻辑推导,就得出了无须从事艰苦闭气修炼的结论。因此,古胎息术逐渐衰落,至民国时习之者已成凤毛麟角,今人提及亦仅仅限于学术上。
胎息曾在历史上盛行千年之久,是经受住考验和被诸家肯定了的气功门类,是传统气功的精华之一,值得开发研究。然而,事实上似乎无人问津了。这可能有很多原因,如师承问题,出偏问题等,但主要原因恐怕是与今之气功崇尚“速成”的倾向有关。笔者有感于此,故作《小议》,既想抛砖引玉,又望高明指教。(杨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