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只 红 薯》

《三 只 红 薯》

                张帆

年前

大姐送我们一口袋红薯

自家地里种的红心子红薯

每一只都光滑圆润

每一只都软糯香甜，宽肠理气

仿佛每一只红薯的心里

都住着一轮小小的太阳

把它们堆在厨房里

留着慢慢吃

转眼间春天来临

我们猛然发现

来不及吃的三只红薯

已经不知不觉的冒出嫩芽

以前没注意春天究竟长什么样子

现在终于知道，春天

原来是红薯的脑袋顶着执拗的芽

妻子叹了口气说：

可惜了，没法吃了……

然后将它们放进垃圾袋

我像盗窃春天一样

把三只红薯从垃圾袋里偷出来

一个小盆，一碗清水

三只红薯有了小小的家

没过几天

无精打采的红薯终于缓过气来

皱巴巴的皮变得紧绷绷的

蔫丝丝的芽变得翘啵啵的

最洋盘的是

每只红薯的底部

都探出了白白净净的胡须

仿佛一个转世的婴儿

才一出生就变成了老头儿

有谁知道

少年老成的三只红薯

它们的内心

经历了怎样的沧海桑田

它们小心翼翼的胡须里

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惊险和磨砺

红薯还是一样的红薯

但在不同的时空

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在厨房的眼里

它们是普普通通的将被吃掉的食物

在垃圾桶看来

它们是毫无用处的废物

而在花盆的手中

它们是摇曳多姿的风景

到底是环境决定命运

还是命运造就了环境？

三只红薯啊

请您告诉我——

若非生活所逼

谁敢一身才气？！

    2021年5月26日即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