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蜗居地下道,一天仅用3美元......
多年以来,在外界的目光中,美国都市一片繁华景象,人潮川流的快节奏下,充满了主流社会的声音。
游客在繁华的商城里“一掷千金”,白领族在高耸的写字楼里高谈阔论,但金钱无法覆盖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当我们把镜头转向地下,一座城市萧条与破败的一面也逐渐展露出来。
在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地面上的行人纸醉金迷,纵情享受着财富与冒险的猛烈碰撞,全然不知他们脚下的平行世界——在长达460公里,复杂、阴森、晦暗的下水道及隧道网络里,住着上千名无家可归的“鼹鼠人”。
曾有谣言说,这些“鼹鼠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终日黑暗与不见光,他们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吃老鼠和被人们丢弃的食物,甚至是不太幸运的流浪汉。
萦绕在这群“特殊”流浪汉身上的疑团实在太多,为了查询真相,英国记者珍妮弗 · 托斯实地调查了这个群体的生存状态,并惊讶地发现:那个流浪社区井井有条,人们繁衍生息,选举首领,甚至配备有完整的热水与电力供应。
这些失业流浪汉、瘾君子、迷失者或者残疾人,将黑暗世界打造成永久庇护所。白天他们沿街乞讨,在垃圾箱里苦苦搜寻,到了夜晚,他们便返回自己潮湿的地下营地。在那里维系生存,亦或是寂静死去。
蜗居地下的生活,同样危机四伏,比如偶然的抢劫和谋杀、暗中滋生的细菌与传染病,还有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每当暴风雨席卷这座城市,住在地下的人们便随时面临着房屋被冲走或被淹死的危险,努力经营的“家”也可能毁于一旦。
对他们而言,需要对抗的不仅仅是举步维艰的生活,还有摇摇欲坠的尊严。
暴雨后的隧道
图源:Reviewjournal
再活一次,还会选择来这里
艾萨克是鼹鼠人传说中的核心人物。
在喧闹城市和繁忙大街下方,是延伸到远处的高架桥空洞,艾萨克在漏洞和缝隙爬行,在远离电网和书籍的黑暗隧道生存,像坟墓一般。
“这是一个避难所,是一个寻求和平和逃离混乱的地方。”艾萨克回忆起隧道的安稳生活,眼睛发亮,带着微笑,这就是他经受打击后的庇护所。
艾萨克的人生经历很特别,人生的前半场一直奋进:取得新闻学学士学位、成为模特,随后又进入电视摄制组,再后来继续换轨道,成为加勒比地区导游.....但加勒比的诱惑实在太大,他沉迷于金钱,开始向美国贩毒。
很快,他因不义之举,受到法律制裁,手中的积蓄一扫而空。他也因此失去朋友,失去自我,从此一直睡在河滨公园的隧道里。
这条隧道自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被流浪汉所熟知。后来,流浪汉逐渐多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成百上千,集结起来,最终演变成小型流浪汉部落,他们在这个被遗弃的空间搭建起繁荣棚户区。
对单身汉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但对无家可归的情侣而言,这里更是他们小家,简陋但温馨。
史蒂文和女朋友凯瑟琳就是隧道人。这对“苦命鸳鸯”在地下已经居住5年了,他们绞尽脑汁将房间布置了成一个独立温馨的空间。一个书架、一个衣柜,在腐蚀不堪的墙面上挂上挂画,还用饮水机制作了洗浴间。倘若能无视地面上积蓄的污水,那么这也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房间了。
史蒂文和他的女友凯瑟琳
图源:Austin Hargrave
“我们的床来自公寓大楼外一个垃圾站”,史蒂文向《每日邮报》解释说。“我们捡到的主要是人们丢弃的东西。一个人的垃圾是其他人的黄金。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在深夜去捡垃圾,所以人们看不到我们。”
而他们来隧道的原因,也是因吸食毒品而失业。为了更好生活,开始戒毒,走上正常轨道,并靠赌场打工维持生计。
他们还尝试着在客人走完后,在赌场老虎机里查看是否有意外留下筹码。还真有一次,他们幸运地在机器上发现了997美元。
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说,地下隧道提供的帮助比市政收容所更大。原因在于两点:他们看电视、抽烟、睡觉,相互尊重隐私,不大声喧哗,没有愚蠢行为,这里是他们永远不会被赶走的家;
其次这里也是很多流浪汉在跌落人生低谷、失去一切后,舔舐伤口、缝合伤疤的安稳生存之道。
“能够再活一次,我还会选择这样生活么?”艾萨克在他2014年去世前的最后一次采访中说道,“是的,毫无疑问。”
贫富差距及社会资源分配的沟壑
“我感受到了死亡的腐臭味道,更饱受现实无法逾越的沟壑。”
据流浪者联盟统计,2015年每月都有大概5.8万到6万人睡在纽约市收容站,创下了经济大萧条以来的记录,而这个“危险的”数字已经持续增长了6年。
与地面灯火辉煌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数无家可归的人宁愿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
正如纽约市的社会现状,80%的住房人口是由家庭组成,很多家庭需要做多份工作才能达成收支平衡。更直白的现状是,2014年,5个行政区中有大约4.2万无家可归的儿童。
实际上,结束现状的关键问题所在,是人们无法负担高房价的住房。
美国人房产持有成本较高,譬如在美国购买房子后要缴纳很高的房产税,很多人是买的起房子但养不起房子。
距离来看,如果一个美国人买了一套30万美元的房子,那每年还要缴纳百分之二左右的房产税,算下来也有5000美元,这样的税给买房的人带来了一定的负担,很多人因为这样就不愿意买房了。
与2014年同期相比,2015年8月曼哈顿的租金中位数涨了超过7%。与此同时,从2013年到2014年,经济适用房的配额少了60%。
因此,房产消费才是核心根本,而其他问题,诸如毒品问题、家暴问题只是并发症。
此外,在2020年世界经济论坛年度会议报告指出,全球财富不均已经“失去控制”,少数亿万富豪们揽入巨额财富而极少承担相迎社会责任,致使低收入人群陷入贫穷困境。
在美国西雅图,坐落着许多世界知名企业,经济发达,但与此同时也有一道扎眼的风景线——大大小小的帐篷城构筑着悲情底色。
那些亿万富翁掌管着企业,也支配着巨额财富,以此来左右于己有利的政策。在美国过去20年间的1800项政策中,其中45%都包含着富裕基层的授意。
与之相对应的是,中产阶级和低收入阶层对政策产生影响的案例,几乎没有。这种现状在美国田纳西州很普遍,医疗保险体系不完善、低收入人民参保人数受限、生活也无法得到保障。
为此,州政府提出要推行新的医疗保险制度,但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新的法案即将推行之际,由科赫兄弟资助的某组织提出反对意见,直接导致议案流产。
显而易见,在富人阶级眼中,低收入人群的生活质量与他们毫无关系,而他们也不愿为此买单......
“鼹鼠人”一直存在
隧道人或者鼹鼠人不仅在美国遍地生存,还在全世界各地以各种形式顽强地存在着。不论是中国香港的“棺材屋”,或是韩国的地下室“寄生虫”,都有他们的身影,被逼无奈屈居压力之下。
在中国香港,40万每平米的高昂房价,压迫的不仅仅是受疫情冲击的年轻人,还有成千上万漂泊的穷困家庭。
祖孙三代人无法实现独立拥有房产的梦想,成为有尊严的人们,他们只能三代都蜗居于棺材屋、天台屋、劏房…… 极端恶劣的居住环境,映射出贫苦大众的心酸日常。
受到全球疫情的影响,香港顶尖的跆拳道运动员倩儿和 Rainny 因为没有收入来源,不得不挤在5平米的廉租房...... 她们没有床铺,没有单独的房间,就连东西的摆放都成为问题。
倩儿是中国香港跆拳道史上成绩最好的女将,亚运排名第五,平日里,两个人一边教班赚钱,一边筹备比赛,收入还算稳定。
但在过去的一年中,因为疫情影响,大批的跆拳道馆尽数关闭。这不仅切断了两个人的收入来源,更让他们失去了日常训练的场所。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拆掉房间里的床铺,添置上训练器械,在5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努力训练,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墙壁或是倒向衣橱......
他们为何没有选择中国香港政府,具有福利性的安置住房呢?只因供不应求达到了极端的程度——全香港有将近30万人在轮候公屋,在每年开放的名额只有2万,不是政府不想解决问题,而是建造公屋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申请人数的增幅。
于是,有人轮候了三四年才入住,也有人等了十几年才等到机会。在这里,“居者有其家”,成了小概率事件。
一个普普通通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成为千千万万贫民心中的天方夜谭。
曾经获得美国奥斯卡最佳影片的韩国电影《寄生虫》,就深刻揭露了韩国贫富阶级分层鲜明、房屋寸土寸金的现状。影片中朴社长一家四口居住在宽敞、明亮的深宅大院,而金基泽一家四口挤在逼仄、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
韩国学者孙洛龟在《房地产阶级社会》中谈及,在2005年,韩国统计厅曾进行调查,发现全国有58.7万户(2018年,这一数字减少到38万)家庭、142万人像金基泽一家那样,在地下室里过着鼹鼠一般的生活;其中,95.4%居住在高度城市化的首都圈地区。
居住在半地下室,对这些贫困家庭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首先是异常窘迫的生活方式。《寄生虫》中金基宇和金基婷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搜寻免费的WiFi信号,与外界绝缘、将就的生活方式始终吃力。
其次是难以忍受的卫生条件。金基泽发现家里有虫子,就让全家忍受刺鼻的气味,开窗“蹭”街道上喷洒的消毒剂来杀虫;韩国73%的地下住房有霉菌问题,与此同时,装有换气扇的地下住房却不到总数的1/3,这让金基泽一家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被形容成“葡萄干放久了的味道”,暗无天日、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永远让人烦闷。
再次,一家人性格也被环境改变,非常怯懦。逼仄、阴暗、狼狈的地下室,让他们没有自尊、没有自由,更没有自信,与敞亮、大气的豪宅相比,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就已经标明了身份差距、贫富阶层差距。
清晨,冰凉、苍白的光线射入隧道里,鼹鼠人慢慢苏醒,迎接他们的是日复一日的举步维艰。处在一个美丽国家的背面,余生远离“物质丰饶”,然而,他们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吗?
外界的风吹草动、电闪雷鸣都会对那个小小的窝造成毁灭性打击,但他们依然选择这个敞开的、露天的只属于自己的地盘。
只因地面的灯火辉煌给不了他们一片安身的乐土,这里始终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作者:Anna。在四维空间永葆热情与好奇的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