讴阳散文寻觅暌违已久的那片快感 / 开普饭

国艺副刊

ouyangzisheng

一个溽暑，美丽的溽暑。赣东的一座小城似乎太阳更加灿白。小城伴着水，是一条有名的河流，在不远的另一个县城踅入鄱阳湖。一路附加的美丽，使得这座古老的小城演绎成具有美好风情和秀丽景色的水乡，以致她的地名都带有“江”的灵气。山水之灵总是与人的灵秀天然融合。因了这层关系，来此居停小憩，自然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惬意。我是感受到了。其实，只要有心，天地不要太大，即便是容身之地，也可以捡到一些意外的收获。这个夜晚就是这样的，给我一些平日想都想不到的斩获。对我来说，它是极其的珍贵，以致让我爽心至今，收取了一种难逢的惯性。静谧的乡野不见月亮。因为暑热，加上素有的好奇心与好入生地方求知的习性，总也忍不住趁夜晚的凉风到外面走走看看。边走边看，也是会有意外的。星星很高地悬挂着，灯光斑斑点点地散落，习习晚风拂去身上因为白天而蓄积的热度，心渐渐凉爽起来。这么小的地方，不过几条街几条巷子，行人有些稀稀朗朗。我有些性急，总想趁着朋友分享给我的兴致，再来一次助兴，有所发现和捡回。

到了公园。光线很暗，朋友劝我不要往深处走。可我依着性子，偏偏喜欢去无人的地方，寻觅一些绝无仅有的东西，哪怕是虚拟的、精神的。脚边一泓湖水，黑得如油，几点灯光掉入水中，更显宁静与祥和。这应该是小城的个性，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也不会像歌里面夸张的那样“小城故事多”。但我借着微光，还是发现了一座西式的古典味很浓的凉亭，有些跳完街舞还舍不得回去的女人们靠在那里聊天。夜色很好，黑暗中的罗马式的亭柱，白得格外扎眼，向我透示一波一波的生气。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当我离开它，面对单调的街道行走，忽然有种感觉让我踅回身子。我回头望望，已经寥寥几人了，却俨然一座美妙的盆景，山与水、人与亭，恰如其分，不多不少，精致极了。我在想，平时这样的普通与平凡司空见惯，怎么找不到任何感觉呢？当然，来此之前，就揣着一个盼望。当盼望兑现以后，总会伴生一种欣悦的心情。这样的心情好久没有了，它如人生四喜之一的他乡遇故知一样，如果喝酒，你一定会高喊李白的“与君歌一曲”或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在这样心境驱动下，即便一个人行走，往黑处走，也是快慰的。有了快感我就叫。我曾经就是这样的性情中人，不过因为单位与环境的管束，收敛了很久很久。我喊出来了，虽然就那么几句，却使多年的郁闷找到了一个大大的决口。

很爽，就如这儿新鲜的空气。凭这一时却久违的性子，我平添了很多好奇。朋友来电一再敦促我回去，不要再往里面走。我竟全然不顾，东张西望，俯仰不停，就如寻找一段故事，一个惊喜交加的秘密。我没有找到什么，但我仿佛于树丛中，收获了曾经豢养的狗狗“墩子”的轻吟。我把它放弃了，结果后来心很痛，大概是上苍对我心狠的惩罚。我检讨自己很久，我想补偿，可是它回不来了。难道就是这一段心结，让我久久留存着那样的淡淡的忧郁。不得其解，忽然一片好看的树叶轻轻落在我的发顶，像佛祖的轻抚，我看到了生命的佛光。那是我的佛光么，是我人旅迷失后立在的礁上的灯塔么？黑夜里这样的顿悟，让我坚持照这里的小径走下去。黑无所不在，但它是公平的。只要我敢走，它一定也会给我一些光亮。我希望前面会有一片海市蜃楼等待我，那是我暌违已久的心愿。终于，我的素诚换得天地的默许。我于冥冥之中，于阑珊之处，觅得了那一线承载我魂灵的红丝毯，它，通向心的深处，路的远方。远方的旭日一跃一跃，那是我前行的脚步。近了，一切近了，我忍不住一阵得瑟。正好远处传来琴声，循着它走，未来向好，向美，向着妩媚。加快足步吧，为你曾经多少次的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