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宝：那年冬天我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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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我远行
宋玉宝/文
有一年冬天，刚辍学的第二年.我和父亲闹矛盾，我一边流着苦涩的泪。一边是心里憋的慌，很想出去走走。但苦于没有路费，因为全家的零用钱都被母亲锁进一个老式柜子里，没有母亲的钥匙谁也打不开。而打开这个柜子，必须有母亲的钥匙。而钥匙在母亲腰间寸步不离。为了把母亲的钥匙拿到手，我专门瞅父亲出去干活去了，才和母亲说。“我要到仓房拿豆饼喂牛'’，母亲躺在炕上贪睡，迷迷糊糊中把钥匙从腰间拽出来给了我。我拿到外面，悄悄把那铁牛牌钥匙摘下来偷偷藏好。因为我知道，装钱柜子上的那把锁是铁牛牌。
第二天，母亲和父亲都出去干活了。我偷偷把母亲那个锁的挺严实的木柜铁牛牌锁打开，从一个衣服包里找到200元钱。我拿出来揣进裤兜儿。然后步行到小镇。从小镇日本侵华建造的炮台火车站登上列车。开始了我的第一次人生远行，第一次远离家乡，第一次知道，在小镇的外面还有一个很大很广阔的世界。
列车在轰隆隆声中向前穿行着，透过车窗，外面黑漆漆一片儿，只有远处的灯火在闪烁。我不知道我乘坐的列车驶向何处？遇到列车员查票，我不买买票？被赶至餐车，在餐车上有人给打来饭菜饱餐一顿儿，到了终点我随人流下车，随后又上了另一辆列车。应该说那时查票不严，我不经意间就上了一辆又一辆列车。中间路过了多少站多少城市我都记不清了。列车经过几天几夜运行，我最后从湖北省孝感市火车站下了车。下了车出了站口，我向市内走去。孝感那地方街路很干净，街两边建造的都是很别致的木楼装修。二层三层五层，我在市内转着欣赏着，饿了在街头买点小吃。晚间又找机会登上回程的列车，要不晚上没地方睡觉。列车又经过一天一夜运行，我终于被查到无票，当列车乘警知道我老家在密山，当车停靠一个大站的时候，把我送到车站乘警办公室，乘警又给我送到了一家遣送站。遣送站铁门铁窗，一位站前民警把我交给遣送站人员后，悄悄走了。遣送站人员领着我打开锁着的铁门，把我往里一推儿，里面几个蓬头污面的的流浪无家小孩看着我咧嘴笑，地上铺着干草和破棉被，小孩有躺着的坐着的。我找了一处空地方躺下，身上什么也没有，这时倒挺省心。不用耽心这耽心那儿，中午的时候，遣送站人员给我端来一碗白白的大米饭，上面炒了一个莱，但不知为什么？那碗大米饭说不出来的难吃？不但没饭味，好象吃沙子一样儿，几十年来记忆犹新。睡了一夜，第二天遣送站铁门打开了。一个穿着中山装不高个头的人，笑眯眯的，他领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哈尔滨的火车票，送我上车。过了两站地，他向我挥挥手走了。我从又坐上列车，一路北下，向着家乡方向驶去。经过两天两夜行使，我经于在哈尔滨火车站下了车。庄严的哈尔滨火车站，排列整齐的列车员，飘满雪花的站台。
从温暖如春的南方回到北方，有天壤之别。此时的哈尔滨上空，正飘着雪花，阴冷阴冷。一晃半月过去了，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穿的很单薄，到哈尔滨时冻得直哆嗦。从家里偷出来的200元早已经花得一分不剩。如今困在陌生的哈尔滨。当我走出省城火车站，望着眼前穿梭不断的人流车流，摸摸干干净净的裤兜儿，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悲凉从心里涌起，漫延全身，泪水在眼眶四周打转。
走在路上，一种冷涩的风吹进脖梗里，浑身直颤抖。在这诺大的省城，竟然没有一个我的亲人。在茫然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起了省日报社副刊部，我经常投稿的神圣地方。那是什么样子呢？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描绘着，一路走一路打听。真不远，从火车站出来，走着走着就上了天桥，下了天桥就看到一幢灰色大楼。当我走进报社，走进副刊部，里面有一位花白头发，很瘦的老头在看稿，正拿着一支笔修改稿件，我把我离家出走的经历说给这位老头听。这位老头很有耐心，坐在椅子上给我讲了很多人生道理。中午给我打来一碗大米饭，一碗烧茄子油汪汪的。饿了一天一夜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好吃的饭莱。下午的时候，报社有一位长得胖乎乎不高个，穿着很普通的人把我领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回家乡的火车票。回到家里后，母亲一看我瘦得不成样子归来，一个劲儿地哭。父亲也一下把我拉到炕上的方桌上，从柜上拿起一瓶散装白酒，给我倒上一杯，自已倒上一杯，眼圈发红，眼睛湿润，一个劲儿向我说自已的过错。此时此刻，无论我有多少委屈和无奈，都随风而去。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来到哈尔滨的时候，报社认识了许多人。当我打听当年那两个人名字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位苦口婆心给我讲人生道理的人叫赫联弼，那个领我到火车站买票的人叫胡振扬。又是几年过去，有一年冬天，我骑电动车走到哈尔滨东大直街大成街红绿灯等信号灯时，站在旁边一个中年人叫住我，我抬头望了一眼这位中年人，一下愣住了，他就是当年送我到火车站的那位叫胡振扬的人。他看着我乐了，站在路边。胡振扬告诉我，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当年买车票钱都是赫联弼掏钱为我买的。临别时，我们相约再次见面。从那次分别后，我和胡振扬再没见过面一直到今天。也许，这就是人生必需经历的酸甜苦辣。
作者简介
宋玉宝，1969年3月15日生人，老家密山市黑台镇农业村村民，初中文化。19岁辍学后开始学习写作，酷爱新闻，散文，人物写作。连续三年被（牡丹江日报社）评为一等通讯员，1991年，写了（卖甜难读者来信），受到黑龙江省省长邵奇惠批示，中共宁安县委书记靖殿元批示。多年来，累计在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发表消息，小新闻故事，小散文，人物特写1000余篇，之后摞笔7年，直至2017年，幸遇著名编辑，记者鲁戈，重新提笔，开始在朋友圈写人物。2019年，开始进军美篇平台，写出各类人物文章630篇。目前在哈尔滨第四医院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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