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黄素鸣/腊八稀饭,爸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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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稀饭,爸妈的味道
文/黄素鸣(四川渠县)
雾下河,雪临山,一年又到腊月间。二九末,三戌馋,人间烟火腊八饭。一进腊月,就有扳着指头对腊月初八翘首以盼的习惯,这习惯从小时候就开始蔓延至今,因为这天,可以吃腊八饭,可以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喝腊八稀饭。
腊八稀饭,唯独对“八”的印象最深刻,始于数,次于吉,终于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的困难时期还没有走过,可吃的东西少之又少,从年头到岁末都在为嘴巴的原材料发愁,能够吃到一餐高质量的饭,那就是过节。腊八饭,顾名思义要有八样食材,每近腊月初八,父母好像就在筹划,妈妈说,爸爸记,米、豆子、花生米、腊肉、豆腐块、蒜苗,总是凑不上八样的时候,母亲会说还有萝卜片、还有青菜叶子。我只要一听到萝卜片的时候,就会条件反射地反对起来,妈妈总是为向我,却又实在找不到替代品,婆婆会在旁边补上一句“还有盐巴”。食材里面我最中意的,不,准确地说是大家最中意的是腊肉,妈妈把肉切成肉丁,在米煮得三分熟时就放在头元鼎罐里熬、熬、再熬,记忆深刻的是吃腊八稀饭,盯到肉颗颗多的碗下手,吃的时候又舍不得先吃肉,肉到了嘴边,连忙用筷子刨到碗的对面,以至于一碗饭结束,碗里剩下的全是七八颗肉丁。这时候,婆婆就在一边说,你们来看,这个娃尔长大了一定会为人的。进入少年,读过沈从文和冰心的《腊八粥》,我感觉不出他们的味道,他们笔下的腊八粥比我的奢侈多了。也在那时候听生产队有点见识的人讲起,腊八的“八”,是个吉祥数,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发”的愿望,一年到头,留足来年的种子,余下的就分给大家,一样一点,寓意五谷丰登,也一样一点就凑足了腊八饭,似懂非懂的,愿望嘛,没有愿望是很可怕的。成人后,视野开阔了些,腊八是祭祀的日子,也是佛教的日子,里面承载着朱元璋、岳飞、孟姜女和释迦牟尼等的故事,还知道“北方粥南方饭,东西南北重祭奠”的深层涵义。中华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腊八粥的传说灿若星辰,随着岁月的更替,有关腊八的话题说也说不完。
腊八这天,还说是猪的生日。妈妈是要留一小碗腊八稀饭给猪猪的,人比畜同,求一个六畜兴旺吧。上几代人信奉的东西要比我们多得多。
余光中说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想说乡愁是一碗妈妈做的腊八饭。腊八饭是儿时的印记,乡间炊烟寥寥,院落里溢满葱蒜的香味,这一天少了各家各户呼娃唤崽的声音,好吃嘴们早就候在锅台灶沿了,那种乡情,那种地道的亲情,醉人,是一种对恋人向往的那么一种味道。
有了工作,离开了原来居住的地方,也离开了腊八稀饭。如今物产丰富,天天都是过的过去地主才享有的生活,那种见到肉就垂涎三尺的画面早就翻过去了,不再为八样食材绞尽脑汁,若想花样翻新,“腊八十粥”“腊八百粥”也是具有可操作性的。用原来的方法,做出来的腊八稀饭,似乎少了很多味,关键的一点,没了爸妈的味道,没了一大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的味道,更没了同院子人端起碗相互数着八样食材那种其乐融融的味道。
最后一次有意义的腊八稀饭是在上一个千年里的最后一个九十年代里。分了家,傍父母而居。腊八饭也应该是各家为阵,腊八那天上午,依稀里烟雾未散,妈妈从菜园地里归来,手里理着蒜苗,在地坝里邀请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吃饭时,母亲少有的风趣,说“这顿饭不是喊你白吃的,等会你要给你弟弟再写封信。都老大不小了,一天在外头晃起朗哎幺台(方言,怎么办的意思)”。那时候,两个弟弟都在外面打工,还是那时候,信息交流只能写信。记得那封信里,翔实地记录了当年家里妈妈忙前忙后做出来的腊八饭,想用腊八饭的情结唤起漂泊在外的人想起,还有担当还有责任,还有能够有托起“爸妈味道”“家乡味道”的实力。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婆婆及父亲和母亲都离开了我们。想吃到带着妈妈味道的腊八饭只能是在梦里了,漫漫寒冬里,无时无刻都渴望着出现父母熬制的腊八稀饭。转眼又到腊月初八,我用一洋追忆、一河思念、一塘寄托、一筐平安、一罐财富、一锅甜蜜、一盘如意和一碗开心,虔诚地煮出特别的腊八稀饭,学着父母的样,让孩子先舀,看着他们幸福地吃,然后读出“爸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