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杂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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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杂叙

作者 陶冶

“食色性也”说的是吃饭与男欢女爱是人的本性。古今都是同理,吃饭、性爱均是人生的需要。于是,成年后男人要娶妻,女人要嫁人。既然人生需要,一直以来我们又处于非按需分配的社会,所以就出现了以交易互补方式的妓院(勾栏院、青楼)。妓院的出现,据说是春秋时期大政治家管仲先生为开山鼻祖,而且在当时齐国设立妓院是成功的改革项目,它的出现随着被社会的认可而逐渐兴盛发达起来。

曾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六百多年的妓院这个行业在共和国初年被取缔,新时代里要剔除这种糟粕。但是暗地里的交易互补始终没能被彻底杜绝,而近年里改头换面的交易互补屡见不鲜。当代著名诗人张二棍在他的《原谅》里就以含蓄的笔法将这种现象揭示给世人,“原谅少女。原谅洗头房里十八岁的夏天的呻吟……”,当然,张二棍是在描述社会底层的呐喊,他在书写着诗人的良心。

对于现代来讲妓院就是个污秽的场所,钱色交易,缺乏理性,没有尊重,更谈不上情意,将人的性欲白描化。可在古人的眼里并非完全如此,如《卖油郎独占花魁女》、《玉堂春落难逢夫》都说的是妓院里发生的情爱佳话。在宋词里有一首《鹧鸪天》,填词人聂胜琼,她便是宋时汴京歌妓,与礼部官员李之问诗书趣投,床第数日,情笃难舍。而李之问有公务必须离开,离别数日,收到聂胜琼寄来的《鹧鸪天》一词:“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后,别个人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此词道尽了离别相思之苦,李之问爱不释手存于箱内。后被家中妻子看到,妻子反被感动,竟让丈夫将聂胜琼纳为妾。用现代话说是小三转正,可那毕竟是千年前的宋朝,还有那首《鹧鸪天》词为证,便更成了口口相传的佳话。
    民国初年,风尘侠女小凤仙与蔡锷将军的感人故事谁人不知?蔡锷曾为他书写一联:“不信美人终薄命;古来侠女出风尘。”后来蔡锷喉癌病逝,追悼会上悬小凤仙送的挽联一幅:“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怜他忧患余生,萍水相逢成一梦;几载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初识蔡锷时这位风尘侠女仅十九岁,而这场相遇却成为后世传颂的可歌可泣的名人轶事。

当然,故事归故事,佳话归佳话。妓院就是妓院,那是要赚男人钱的地方,是钱色互补的交易场所,异想天开地去寻情意岂不是自讨苦头。民国时在上海有一家“雅名书寓”,听上去好像文人墨客小聚的书斋,其实不然,这是家妓院。有一位朱姓富二代,就叫他朱公子吧。朱公子是这里的豪客,他喜欢上了这里的肖红老四姑娘,挥金如土,一举将肖红老四捧红,捧成了“花国大总统”(应是新的头牌称谓)。妓院里的姑娘红了,生意也就火了,富甲云集,经常出堂差(外事活动)。朱公子这厢里醋意大发,又左右不了肖红老四,一厢情愿的苦楚无处宣泄,便吞了鸦片一了百了。这一举动着实惊坏了鸨儿与姑娘们,要了救生车送医院抢救,幸亏及时方保全了性命。
    世间事无所不有,能为妓院里的姑娘如此痴情也真难为了朱公子。朱公子若稍有宋时柳七官人的做为还怕她肖红老四跑了不成?

柳七官人便是北宋仁宗年间大词人,名柳永,字耆卿。此人人材出众,是个帅哥。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品竹调丝,无所不通。最擅长填词,有一首脍炙人口的《雨霖铃》便是出至他的手笔:“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去念念、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醒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七官人才华横溢却不屑仕途,专爱穿花街,走柳巷,妓家姐妹无不敬慕,皆以与他相识为荣。

单说柳七官人去余杭县衙赴任途中,寻得江州名妓谢玉英,玉英见他人物文雅,便邀至个人小书房。小书房内甚是典雅,柳七随手从书架拿过一册书,封页题有《柳七新词》,翻开看时,蝇头细字,娟秀公整,皆是柳七官人的填词,便问如何得来?玉英说最喜柳七词,册中之词皆是自己亲手所抄装及成册,随口吟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七官人亮明身份,玉英拜倒在地,道:“贱妾凡胎,不识神仙,望乞恕罪。”设酒款待,殷勤留宿。
    柳七官人恐误了任期,眷恋三五日便要启程,玉英不舍,欲陪同赴任朝夕相伴。柳七官人劝其多有不便,应允三年任满同回东京相守。
    光阴荏苒,且不表柳七官人与谢玉英误解。而说柳七任满回了东京,依旧是花街柳巷吟诗填词,众胭脂簇拥。而谢玉英消除误解后,携带个人细软赶来东京追随柳七官人,成就了风月场中又一段佳话。
    故事并没结束,柳七这人不仅不屑仕途还不爱钱财,辞世时却是两手空空毫无积蓄。丧事全凭玉英与众姐妹料理,玉英以妻妾身份带重孝成了丧主,置锦帛、置棺椁、置墓地,风风光光安葬了柳永,柳七官人。出殡时东京城妓家无人不到,哀声震天。
    两月后,玉英过哀病亡,附葬于柳墓之旁,难得妓家女谢玉英如此贞节、痴情,生死相随。

前文朱公子若是遇上谢玉英这等姑娘何须去吞烟土?世事总是不随人愿。古往今来,偏是那交易互补的风月场污秽地生出这件件趣闻轶事,不知应感动还是唾弃?

“饮食男女”实为人之本性,可这男欢女爱可容不得轻薄。世人最敬慕真情真意,因而才将这闪光的情爱故事留传至今·,让百姓茶余饭后聊以笑谈。

�饭后聊以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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