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燕: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夹注的性格与特点

01绪  言《红楼梦》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自问世迄今,在世界各国多有译本,但因其份量庞大、内容精深,早期的译本多为选译本或节译本。世界上最早的《红楼梦》全译本,出现在朝鲜时期高宗年代,由多位文士于1884年前后共同翻译完成,因其最初收藏之处为昌德宫内之乐善斋,故韩国学界称其为乐善斋本《红楼梦》。该译本的翻译底本为程甲本系列,在收藏过程中不幸遗失了第24、54、71册,目前仅存117册。

乐善斋全貌乐善斋本《红楼梦》中,译者对一些当时读者可能不甚熟悉的词汇与事物添加了双行夹注,进行了补充说明。本稿将对该译本中的夹注做一番基础性的整理研究。笔者之所以认为有必要对此类夹注进行一番系统地研究考察,是因为翻译者们认为有必要加注以说明的词汇或事物,对他们而言正是最为陌生的东西,同时也是他们认为译本的读者们最为陌生的东西。通过对译者以及译本读者最为陌生的事物进行考察,更容易把握他们对《红楼梦》以及《红楼梦》中包涵的文化因素的认知与接受。此外,本稿意欲考察的不仅仅是这些夹注的性格与特点,同时亦意图通过此番考察,略微探讨一下译者集团,即译官们的知识体系的构成问题。对乐善斋本《红楼梦》的夹注,先行研究者们亦略有提及,崔溶澈不仅对其进行了统计,且通过几个例句对其性格进行了简单的说明。崔溶澈的统计为全书的夹注为567条,大多集中在前60回中,为531条,其中第40回的夹注最多,为65条。笔者的统计与崔溶澈略有出入,整体夹注为579条,前60回为541条。2乐善斋本《红楼梦》夹注的类型与特点

乐善斋本红楼梦封面在译文中添加注释的方式,虽然在近代的翻译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性的翻译辅助手法,但乐善斋本中的夹注,却是对朝鲜时期的谚解传统的承袭。谚解是韩字(한글)创制之后,朝鲜人使用的一种特殊的翻译方式,即用韩文对其他文字进行翻译。朝鲜时期普遍使用的汉语教材《老乞大》、《朴通事》等,皆有各种版本的谚解本。其中,《朴通事》和《五伦全备谚解》,除了对本文的谚解之外,对一些语汇、典故、名物、习俗等,皆以夹注的形式加以了详细地说明,这样的注释与乐善斋本中的夹注实际上是同样性格的存在。由于篇幅的限制,本稿无法对所有夹注进行详细地分析与说明,因此将选择几类最具有代表性的夹注类型加以分析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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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名”之方式加注乐善斋本《红楼梦》中最为普遍的夹注形式为“~~일흠(이름)”,即“~~名”之方式所加的夹注,在整体将近六百条夹注中,此类夹注高达二百余条,占全部夹注的将近三分之一。其中,对服饰与器物的注释有一百多条。下面通过几个例子来具体看一下:编号回次页数注释对象注释对象译文注释内容153198朝阳五凤挂珠钗죠양오봉이쥬차비혀일흠(钗名)645411终身误죵신오곡죠일흠(曲调名)以上例文,基本上为对各类型注释各取一例,其中对“朝阳五凤挂珠钗”的注释为“钗名”,的确有过于简略之嫌。杨宪益所译的《红楼梦》的英译本中将“朝阳五凤挂珠钗”翻译为 “a hair-clasp, in the form of phoenix facing the sun, and pendants of peals.” 而乐善斋本却可以简单地借音译为“죠양오봉이쥬차”,由此可见英译本与汉译本在对固有名词的翻译上的不同。

乐善斋《红楼梦》第一回第一页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对所有的服饰,发饰,首饰,大多采用此类注释法。此类注释法虽然有过简之嫌,然似乎亦无法强求当时的译者们对此类服饰之工艺、色彩、款式等等有具体详细的认识。此外,对此类名物的翻译多采用汉字借音法,则得益于朝鲜时期对汉字的熟悉,可以直接借音,这一点实际上亦是朝鲜时期对中国文学作品翻译的一大优势。崔溶澈曾在接受中国学者高淮生的采访时,指出《红楼梦》中对衣物服饰方面的描写是最难翻译的内容之一,可见对此类内容的翻译确实存在很大难度。然而对华丽服饰的描述,在朝鲜时期却亦有前例,如在《老乞大谚解》与《朴通事谚解》中便均出现过对当时清代服饰的描述。试看几例:①、两边挂着珍珠结成花样的对子荷包,白绫飘带,象牙装鞘小刀。두편에 珍珠로 花樣 겨ᄅᆞᆫᄒᆞᆫ ᄡᅡᆼ 주머니ᄅᆞᆯ ᄎᆞ고 白綾飄帶ㅣ오 象牙로 가풀ᄭᅮ민 져근 칼이로②、鸦青绣四花织金罗搭护鴉青빗ᄎᆡ 四花ᄅᆞᆯ 繡노코 織金ᄒᆞᆫ 羅더그레오○事务记原云隋内官多服半臂,余皆长袖,唐高祖减其袖谓之半臂,即今背子也,江淮间或曰绰子,庶人竞服之,今俗呼为搭护。

乐善斋本《红楼梦》影印本,共十五冊。例文①中出现不少诸如“花样”与“白绫飘带”之类的汉字词,可见将名词直接用汉字或汉字词表示,在朝鲜时期,其用法由来已久。例文②中,在翻译内容之后,附加了详细的注释说明,更见编撰者的苦心。与此相比,乐善斋本译者的注释,的确有过于简略之嫌。上述引用例文中所描写的都是清朝某些富贵士人的衣物装饰,此类对华丽服饰的描写,从历史与文化的背景上来看,应该是对当时士大夫贵族阶层奢侈生活的一种侧面描写。《老乞大谚解》与《朴通事谚解》中出现这样的内容,正说明当时的朝鲜要求汉语译官能够对这些服饰有所了解,且能够用汉语加以表述。然而问题是,对此类内容的翻译,大多数状况下很难加以灵活运用。这似乎也正是从乐善斋的译者到近代的译者们均苦于此类内容难以翻译的主要原因。对“终身误”加以“曲调名”的注释则虽似无大误,但却未能译出此曲中所隐含的对宝玉与黛玉,以及宝钗三人情缘与命运的暗示。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对所有的词牌、曲牌、戏曲曲目一律以“曲调名”加以注释,其数量为25条,其中不乏不够准确的,例如对“弹词”与“昆弋”以“曲调名”相释便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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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题字的注释在汉字文化中,题字是一种极度浓缩的学问,因为题字往往是通过区区数字来表达一种完整而深远的意味,因而题字中往往有典故,或有某些特定的含义。如果对中国文学及文化没有一定的基础知识,在理解题字方面,必定会遭遇一些困难。

乐善斋近景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对作品中出现的题字几乎都加以了注释,大概也正是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而对题字的注释,则可以看出译者的知识水平,以及他们对中国文化的接受与认知程度。下面通过几条例文来具体看一下:编号回次页数注释对象注释对象译文注释内容16217587杏帘在望ᄒᆡᆼ렴ᄌᆡ망ᄒᆡᆼ화촌의 쥬기 바라ᄂᆞᆫ 되이시미라(遠觀杏花村的酒旗)2111859世外仙源세외션원셰상 밧긔 무릉원이라(世外之武陵源)52953331星辉辅弼셩휘보필보셩과 필셩이 빗나다 ᄒᆞ미라(輔星與弼星閃耀光輝)53053332慎终追远신종츄원끗을 ᄉᆞᆷ가고 원ᄃᆡ를 츄모ᄒᆞ미라(慎終追遠)

《红楼梦》韩文译本以上例文中,从对“杏帘在望”所加的注释为“远观杏花村的酒旗”,可以看出译者十分熟悉晚唐诗人杜牧的<清明>诗中之“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句,因而能够很自然地将杏花村与酒旗连接而加以注释。对“世外仙源”的注释则为“世外之武陵源”,可以看到译者对陶渊明《桃花源记》武陵故事耳熟能详。“星辉辅弼”以辅星与弼星相释,虽亦有所典,却不免有舍本就末之感,大概译者受“星辉”的影响,自然而然地采用了二星之说,而忽视了辅弼之“辅佐、辅助”的本意。此外,“慎终追远”语出经典,似乎无需注释,译者注出,或许是出于对王室女性或宫女之关怀,认为女子们或许对经典不甚熟悉,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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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风俗俚语的注释韩中两国虽在文化及文学上有着由来已久的亲缘性,然而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国家。在汉字文化圈中,以汉字为媒介形成的文化,实际上是一种精英层享有的上层文化或者官方文化,其与一般人的日常生活有着相当大的距离。朝鲜时期的士大夫可以对四书五经朗朗上口,可以与清朝文人通过笔谈进行交流,可以创作出大量的和诗词古文,却未必听得懂当时燕京(北京)市井中的日常用语。译官与传统士大夫的根本区别亦在于,他们对当时中国人的日常用语或习俗更为熟悉一些。

《红楼梦在韩国的传播与翻译》乐善斋本《红楼梦》的注释中,有一些对当时的风俗俚语的注释,试通过几个具体的例子来看一下:编号回次页数注释对象注释对象译文注释内容977622爬灰的爬灰ᄌᆡ를 국는 놈은ᄌᆡ를 국고작ᄂᆞᆫ ᄒᆞᄃᆞᆫ 말이라(作乱)31231397粽子종ᄌᆞ단오날에 풀을 비져 목욕ᄒᆞ는 거시라(端午節泡草沐浴)5406535粉头분두기ᄉᆡᆼ이라 말(妓女)得《红楼梦》或者《红楼梦》的校释者之惠,现当代的中国读者们对“爬灰”一词的隐含意义已经十分明确,在此不再赘述。乐善斋的译者们是否理解此词的意义,却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实际上,乐善斋的译者将此语进行了直译,之后加上了注释以作补充说明,其所加的注释为“작난하다(作乱)”。“작난하다”在标准国语词典里的解释为“난리를 일으키다”, 即“引起动乱”之意。由此可知,此处所言的“作乱”与“犯上作乱”的“作乱”,或者“生事”、“闹事”之意相同。从表层意义上说,“作乱”与“爬灰”之间,似乎意味相差甚远。

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夹注的形式因此,当时的读者通过这样的注释能否联想“污膝(媳)”之类的公公与儿媳妇之间的不伦关系的隐含意义,则是一件难以确定的事情。除此处夹注之外,乐善斋本《红楼梦》中其他地方亦出现过“작난(作乱)”一词,试观其意:③、见宝玉和一群丫头小子们那里顽呢。보옥이 한 떼 차환과 소자들로 더불러 그곳에서 작란하거늘.④、未免有些指头儿告了消乏。손ᄭᅳᆺᄎᆞ로 ᄒᆞᄂᆞᆫ 작란의 여간 손샹ᄒᆞ물 면치 못ᄒᆞ며引用文③中将宝玉与丫头小子们在一起“玩耍”翻译为“작난(作乱)”,而④中则将贾瑞沉浸于风月宝鉴之中的手淫翻译为“작난(作乱)”。由此可见,“작난(作乱)”实际上是可以包涵有某种“淫行”的意味的。如此解释,虽有牵强,但终究似乎可以与“爬灰”牵上一二瓜葛。(有未具名之韩国学者向笔者提出‘작난(作乱)’为‘장난’的古语形式,而‘장난’在标准韩国语中主要有“小孩子们的玩耍嬉闹或调皮捣蛋”及“闲时消遣”的意思。按,将‘작난(作乱)’看作‘장난’的古语形式,在乐善斋本《红楼梦》的语境中,则可以解释为“胡闹”,而以“胡闹”解释“爬灰”或者宝玉与小丫头们的玩耍,以及贾瑞的手淫,似皆有切中之处。姑备一说。)此外,对“粽子”的注释错误,则可以知道当时的朝鲜人是不知道“粽子”为何物的。

韩国红楼梦研究会会刊《红楼阿里郎》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端午节用草泡水洗头沐浴”却是韩国传统的民俗习惯,这里的“草”指的是“菖蒲”,于是译者很自然地将二者“误”连了起来,造成了注释上的错误。对“粉头”加以注释,可以看到在译者看来,译文读者或许是不知道“粉头”为何物的,因而认为需要加以解释说明。而译者熟知“粉头”,却是他们熟知当时清朝风俗的表现,虽然无法确定这种熟知是从实际生活中得来的,还是通过小说等通俗读物得来的,但他们熟知清朝风俗,且能与朝鲜风俗相结合以说明,却是事实。虽然从严格意义上加以区分的话,清朝的私妓“粉头”与朝鲜时代的官妓“妓生”,并不完全相同,这里涉及到两国的身份制度以及社会风俗的问题,对此需要更为详细严肃的考察论证。3译者们对注释对象的选择与倾向乐善斋本《红楼梦》中所采取的是汉文原文与韩文译文的对译方式,这种翻译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为译文读者们提供了参考原文的方便,另一方面却又限制了译者的自由发挥。即该译本的所有翻译几乎均为逐字对译而成,很少有任意的增删或意译。与对文本内容的逐字翻译的方式不同,注释相对而言可以有一些自由发挥的空间。因为,对什么进行注释,如何进行注释,是由译者们的主观决定的。在这种主观自由中,我们可以看到译者的选择,并通过他们的注释内容,来观察一下他们的兴趣所在以及他们的知识体系的结构。

2019年中韩学者红学探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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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名的注释《红楼梦》中言及历史人物的内容很多,乐善斋本《红楼梦》对很多人名都做了注释,注释大概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仅以“人名”作注,没有任何额外的说明;另一种则是以简单的说明作释。在上一章对题字注释的考察中已经提过,注释者对晚唐杜牧的《清明》诗与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甚为熟悉,因而能够信手拈来,简洁明了地作出注释。这一点,在对“白莲社”与“雅会东山”的注释中也可以再一次得到确认,译者对“白莲社”的注释是“도연명의 글짓던 시섀라”,即“陶渊明作诗之诗社”,而对“雅会东山”的注释是“샤안이 동산의 모혀 글짓고 노던 말이라”,即“言谢安在东山与人相会作诗之事”。因译者对此二词背后的典故比较熟悉,因而能够简明地加以解释。然而,却并不是所有的历史人物都有此殊遇。先来看一下得此殊遇的人物:師曠 : 음률의 용ᄒᆞᆫ 사ᄅᆞᆷ의 일흠. (擅長音律之人)離婁 : 녯젹의 눈밝은 사ᄅᆞᆷ. (古時眼明之人)延壽 : 화공의 일흠이라. (畫工名)大阮小阮 : 녯젹 글잘하던 사ᄅᆞᆷ의 슉질의 일흠. (古代同为文章家的叔侄二人之名)

《完译红楼梦》,韩国1992年刊行。以上诸注释皆简洁地说明了其人为何人。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此几位为何人,在作品中联系上下文,都可以推测出来,未必是译者对此几位的典故相对于其他人物更为熟悉之故。具体言之,“师旷”与“离娄”出自《南华经》之《外篇・胠箧》,“塞瞽旷(师旷)之耳,而天下人始含其聪矣。”,“胶离朱(离娄)之目,而天下人始含其明矣”,因而,即便不知道“师旷”、“离娄”为何人,通过这样的句子也能够猜测出二人之特点。“延寿”与王昭君画像的故事虽然在民间流传甚广,但《红楼梦》中的相关内容中并没有明确点出延寿是画工的这一点,因而译者在此加了注释。此外,对“大阮小阮”的注释,在正文中,清客们正在称赞贾环与贾兰,因而结合正文来推测“大阮小阮”的意味,似亦非难事。在此颇为有趣的一点是,“王荆公”与“永叔”同样出现在宝钗的谈论之中,译者却并没有对二人加注释,而是直接采用了直译的方式,且并没有点明二人即王安石与欧阳修。虽然如此,我们似乎并不能由此而推测译者对王安石和欧阳修甚为熟悉,或者译者认为读者对二人甚为熟悉,因而不需要加以注释。因为与二人同一时代,且才名不相上下的苏轼,就很不幸地被加以了“人名”的注释。实际上,以才名论,苏轼在高丽与朝鲜时期的文名,远在王安石与欧阳修之上,所以此处译者的选择颇为难解。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译者并非一人,知识水平不一,或一时疏忽,对苏轼加了“人名”以注释。

《红楼梦》中韩对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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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游戏的注释第四十回之所以成为乐善斋本中注释最多的一回,正是因为译者仅在注释这一场骨牌游戏中,就添加了三十八条注释。不仅所行之令,且每一副牌的意思,每个人说的诗句,都加以了详细的注释。对诗句注释的翻译,与对其他诗句的翻译无二,在此主要看一下对令名的注释:编号回次页数注释对象注释对象译文注释内容39440573左边是张天좌편의ᄂᆞᆫ이장편쥰륙39840573六合幺육합요ᄇᆡᆨ륙ᄧᆞᆨ40340574大长五대장오쥰오骨牌游戏,时代与地区不同,玩法亦各不相同,然牌上的点却大同小异。上表中的注释内容,笔者未加以翻译,因为这是韩国骨牌的纯韩国语名称。需要说明的是,这些固有名称和前面的注释对象是完全一样的,即“天”与“쥰륙”指的是同一张牌,只是《红楼梦》上的说法和当时朝鲜的说法不同而已,其余亦同。由此可知,译者对骨牌的玩法非常熟悉,而且在连接清朝的骨牌玩法与朝鲜的骨牌玩法时,没有出现任何差误。

作者近照由此对骨牌的注释之多之精确上,亦可以看出一个问题,即对什么词汇或者事物加注释,怎样加,完全是译者的主观判断。对于他们熟悉的内容,他们可以兴趣所致,侃侃而加;而对于他们不熟悉的内容,则用“音译”简单译出,不加任何注释。4结  论对注释词汇的选择与注释方式,从根本上说是出于译者们的主观判断。乐善斋本《红楼梦》的译者并非一人,而是由多名译者合力而成。他们的翻译有水平上的高低之分,有表现手法上的差异,甚至有对原作理解上的不同,但他们的知识结构却明显带有某种相似性,因而通过对夹注的考察,亦可以对乐善斋本《红楼梦》的译者集团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与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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