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声声

图文为原创（柳笛图片来自网络）

柳笛声声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又到春风荡漾时，满眼的桃红李白醉得何止“春烟”？我老妪聊发少年狂，折了柳枝来做柳笛，那清脆的柳笛，让半百之年的我依稀寻到纯情少年的感觉；那些记忆中渐渐远去的往事，唤起我几多怀想、几多情思。

家乡的沟沟坎坎栽满株株绿柳，这柳树从不计较土地的贫瘠与肥沃，总是最先吐出新绿，最后飘下落叶，从初春到晚秋，摇摇曳曳，扮靓家乡的山水、装点平淡的日子。记得那一年刚转回家乡读中学，正是个杨柳吐絮的时节，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寂寞和孤独包围着我。放学后，我喜欢独自走出校门去散步，仿佛只有融入大自然才能找到归属感。有一天，在水渠边的那棵大柳树下，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遇见我的新同桌。当时他悠闲地坐在树荫里，正投入地吹着什么，那悠扬、欢快的声音很好听，让我的心瞬间有了安定的感觉。他主动跟我打招呼，为我折来好多柳枝，手把手教我做柳笛。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柳笛，会唱了一首关于柳笛的歌。

做柳笛是个技术活儿，要先选好均匀、新嫩的柳枝，用手轻轻拧动，慢慢抽出雪白的枝条，然后用小刀切齐两端，在一头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掐住，猛一使劲儿把最外层的绿皮去掉，留出一浅色的哨，一吹就流淌出清清脆脆的声音了。在他的指点下，我做了好几个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柳笛，放在嘴边一起吹，那和谐、悦耳的合奏，令我欢欣陶醉，忘了忧伤与寂寞。

我喜欢柳笛，爱屋及乌，对他有了深深的好感，他也似乎对我格外关注，每次折来柳枝都挑最好的给我，惹得同学说他偏心。我们那时都住校，每到课余时间同学们吹响自制的柳笛，笛声悠悠，像美妙的乐曲，为紧张枯燥的学校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也加深了同学间纯真、厚重的友谊。高考时我和他考取了不同的大学，虽然天各一方，但每年的春天都忘不了在信中说起柳笛。他曾有几次暗示过对我的倾慕，我也从心里感觉对他的依恋，但在那个还不懂爱情的年龄里，我们从没有说出过一个“爱”字。

毕业后我们在两个相距千里的城市参加了工作，当浓浓的思念慢慢憔悴了我的心时，我才在一个柳绿花红的季节回去看他。满心激动敲开他的家门，被告知他去看另一位和我们同窗几年的女生。他的家人一边热情地把我让进屋，一边差人要去叫他，我没让，因为那女生的家我也认识。于是我去找他们，想着正好有机会大家一起聚聚。正准备敲门时，却听见女同学的家里传出清丽而又熟悉的柳笛声，曾经听同学们说过关于他俩的故事，以前不信，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也是啊，他们是同学，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应该更合适在一起。我放下举起的手，没有勇气再见他们，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后来他写了好多封信解释那天的情况，还说要立刻来看我，我却拒绝了。我知道，在当时的体制下，以我们遥隔两地的现实，就算彼此真的相爱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柳笛声声，伴随我一番番春秋冬夏。转眼过去了三十年，许多的记忆都随时间的流水一去不复返，惟有那段朦胧诗意、纯真执着的少年情感烙印在心中，还有那首明快动听的歌：

“柳枝长啊柳枝密，春风染得柳树绿，

不知你忘记没忘记，你曾为我做柳笛。

树上的鸟儿随我唱，田里的水牛听入了迷。

你记得我，我也记得你，柳笛声声传友谊，传友谊。

七个柳笛七个音，音调高低总相宜。

不知你忘记没忘记，你教我吹家乡的曲。

柳树青青春又来，勾起了我的思乡意。

你记得我，我也记得你，少年的时光难忘记，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