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彩的调式——孟繁聪
孟繁聪,自幼随父学习传统中国画。1991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同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修工笔人物画。1995年本科毕业,入职中国国家博物馆,任美术设计师。1998年考入日本东京艺术大学设计系,进行视觉传达造形研究。1999年在日本北越制纸公司和凸版印刷公司研修传统造纸工艺和摄影、印刷技术。2000年从东京艺术大学大学院毕业,取得设计学硕士学位。2001年进入《宣传会议》「艺术总监研究班」学习设计指导。2002年任清华大学出版社艺术总监。
2014年起执教中央美术学院蒋采苹重彩画高级研究班。现工作和生活在北京和温哥华,为职业艺术家、设计师,李可染画院重彩画研究中心学术委员。
作品赏析
重彩的的调式
“江声浩荡,自屋后升起……”读到《约翰·克利斯朵夫》开篇第一句,我的脑中响起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 伴着苍苍茫茫的气氛,朦胧神秘而壮丽开阔地交响、弥漫。音乐真是奇妙的艺术语言,形式上似乎抽象得难以捕捉,表述情感却无比清晰炙热。无论七音阶还是五音阶,都在精心的数字计算、排列组合之后,还能让原始的热情自由地喷涌、渲泄、流淌:或熠熠生辉,或凄怆深邃,从色彩感知上,于绘画亦不遑多让。
重彩绘画,固然以色彩为第一要义,但若忽视了节奏、音律、节调,恐怕是空中楼阁。因为从事设计工作的关系,我喜欢在绘画创作中也运用计算分析的方法。这是一种不同于科学的理性的测算,是在限定的程式中挖掘深度和厚度。可能这也是多年来顾曲的一点心得吧。既然有限定,那么就在限定中努力做到极致。中国传统美学过于提倡“无营”,强调“功夫在诗外”。其实创作者都知道,风行水上,虽自然成文,但从“成文”到“入画”,还是需要精心营造。心灵也需要洗涤颐养,只有经年累月的积淀,才能在机缘际会遇见真正的艺术性灵。
限定下的自由永远那么有诱惑力。即使同一曲目,乐迷也津津乐道于各种版本对比;不同演奏者的“华彩”乐章经常让人有意外的惊喜;中国古琴记谱只有旋律,节奏全由琴手自定,于是各种“打谱”异彩纷呈;戏曲演出中的“荒腔走板”,有时却是表演者刻意为之,取其苍凉醇厚。但无论是冷峻的巴赫,离绘画最近、色彩斑斓的德彪西,还是荒诞怪异的斯特拉文斯基,都是旋律清晰,节奏明确。我想,重彩绘画,也应该在调式上仔细梳理。这不只是形式上的归纳,更是在浓墨重笔的铺陈中寻求情感的升华。未来世界,艺术可以战胜机器的无非是真情。唯有真情,才有厚度和广度,其体量才能大到机器的存储器无法容纳。
康德曾经批评中国人“极为艺术地作伪”,无论是否偏见,都值得思考。重彩绘画需要长时间的制作,材料又晶莹璀璨而极尽浮华,很容易掉入形式的陷阱。富含真情的调式才能超越语言,导向契合生命律动的节奏。重彩,实为重情。研究调式,或可在“器”“道”之间,自由转换。其过程,天籁谐鸣。
——孟繁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