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儿时的年/李维维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年又来了,在人们还没有期盼中来了。总觉得现在一年太短了,越来越短,一年比一年短。儿子高兴的看着新衣服,期待着年的到来,我却害怕过年。
一年比一年怕,一种莫名的怕,不纯粹是怕自己老去。但是年每年如期而至,我不想过都不行。
我深深知道自己已步入中年人的行列,爱过年的年龄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每年这个时候,儿时过年的趣味和幸福,时时涌上我的心头,让我回味和向往。
那是七十年代后期和八十年代初,那时的年特别有年味,我特别爱过年。每年刚一到冬天,就盼着过年,觉得一年很漫长,老不完。一进入冬天不停问母亲,还有多少天过年,一天问好几遍。嘴里不停说着顺口溜:过年好,过年好,吃白馍,着核桃。
那时刚一到腊月,腊八节就成了我的奢望,腊八也是腊月里第一个重要的节日。那个艰苦的年代,腊八饭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美食,吃腊八的神气不亚于过年。母亲说,腊八饭一吃就糊涂了,好奇的不懂为什么会糊涂。只知道腊八饭一吃,年就近了。
每年腊八饭一吃,母亲就开始扫灰,家里前前后后,旮旮缝缝都要清理一遍。母亲带领着我们干,他干最脏最重的活,我和父亲弟弟在她的指挥下搬东西。扫干净墙用泥水一刷,母亲给墙上糊好报纸,窗子上贴上自己剪的窗花。母亲说过年要干干净净,对神灵是一种敬重,这样新的一年会平安顺利吉祥。
那时过年的新衣服,都是母亲晚上熬夜给我们在缝刃机上做的,鞋也是母亲晚上坐在炕上纳鞋底绱鞋赶做的。母亲做时我高兴的睡不着,爬在被窝里不停问,我的做好了么。母亲说好了,第一个先给你做,我激动的盼立刻就过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从这以后,就更激动的无法说了,天天幻想着穿新衣服的神气,给小伙伴炫耀着。
腊月二十三祭灶,又让我高兴一番。祭灶就是给灶王爷送粮,让灶王爷来年给人背粮去。祭灶是腊月里又一个重要节日。我们关中地区是用砣砣馍祭灶,一种圆形的小饼子,在锅里烙的。
从母亲起面的那刻,我就盼着吃砣砣馍。母亲开始烙馍时,在案上揉面做馍,在锅里翻馍转馍,我爬在烧炕的背墙上,不停问母亲馍啥时熟,馍咋还不熟,母亲说,你等不得了,熟了要先祭灶才能吃。当看到锅里又黄又酥的砣砣馍时,口水就止不住流下了。
馍熟了以后母亲先数十二个或十三个(这根据农历平年闺年来定)给灶爷献,然后在每个馍上抠麦粒大小一块放在灶爷板上,我们就吃开了。我拿着色香味俱全的砣砣馍,大口大口吃,象八辈子没吃过。母亲饹馍手艺好,又酥又脆,我三口二口吃完一个,香极了。
那时好像冬天特别冷,腊月更冷,有时下一场雪,消雪时,屋檐下会冻成一串串冰冷嘴,晶莹透明。没有五花八门零食吃的儿时,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扳一个放在嘴里,尽管冻的手直打颤,但吃的开心极了。高兴的和现在小孩子吃冰琪林一样。也知道下雪时房檐上有冰冷嘴时就快过年了。
灶一祭,母亲就选择一天蒸年馍。一大早早早起来,起好几大盆面放在烧热的炕上,然后洗净巴,择菜切菜做好饱子馅。等一切工作做完以后就开始蒸馍。母亲是最忙碌的,父亲只干些简单的活。
平时锅里只搭两净巴馍,蒸年馍时要搭四个净巴馍,要搭上草圈,席盖。往往会和左邻右舍商量着互相错开时间蒸馍,净巴互相倒借着用。蒸馍时我又高兴的无法说,馍还在锅里蒸就等不及了,在灶房转来转去。
院子里爷爷提前放一个大木汉,洗净晾干准备放馍。蒸好的饱子,花卷,碎白馍,走亲戚的花礼馍,在木汉里归类放着。过年时蒸的馍很小,比平时要小的多,叫碎白馍。头一锅馍蒸熟时,母亲会给灶爷献,给头门上用筷子别上馍。我感到很好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蒸馍往往从早上开始下午才能结束,要忙上一天。蒸完以后,母亲用碗盛上馍,会让我和弟弟给左邻右舍送去。儿时最爱干这差事,不但能得到人们的夸将,还有好东西吃,瓜子花生水糖果,都是儿时的美食和奢望。我们高兴的吃着跑着,满脸的喜悦和甜蜜。
接下来炒肉煮肉,直到现在有一件事我还记得很清,78年年底生产队分肉。我和弟弟跟着爷爷去领肉,弟弟高兴的路上不停地喊吃肉了,吃肉了,爷爷说分下肉就吃。结果肉领下后,还等不得回家炒,弟弟就一个劲要吃,哄也哄不下,没办法爷爷只好让人切下指头蛋大小一块,用牛皮纸包住给弟弟。弟弟拿着生肉才不哭了,用口咬时爷爷说生着不能吃,弟弟放在嘴边用鼻子闻着走回家了。几十年过去了,弟弟这件事我记忆犹新,一直不能忘记。现在每当孩子们不好好吃饭时,我就给他们讲这件事。
后来生产队不分肉了,过年人们自己杀自己养的猪,供自家吃也能卖肉。记得杀猪时,人们往往在大门口的路上,支个床板,支个大杀猪锅,那个锅很大很大。先在猪脖子上捅一刀把血一放,放血时人们用桶用盆子接,回家在锅里一进烩着吃也很香。也有人说小孩子脸冬天有冻烂的毛病,抹上刚放的热猪血治冻脸。于是杀猪时,好几个母亲领着孩子抹猪血。脸上抹上猪血的孩子红红的脸蛋,跑前跑后打闹着。
血一放把猪在烧滚了水的大锅中一烫,放在床板上拔毛,最后挂在架子上杀。每次谁家杀猪时小孩子都好奇的围着看,也是太想吃肉了。在那个没有玩具耍的年代,还把猪尿泡当气球吹着玩也开心的不得了。每次看过人家杀猪,我都几天不想吃饭,一来是被那个场面吓的,二来也觉得那血和肠肠肚肚恶心。每次看过后都发誓说明年不再看了,但是第二年杀猪时不由得又去看。
那时快过年时,母亲还会自己泡豆芽菜。炕头间放一个瓦盆,用被子盖着,里面是泡的黄豆。天天换温水,炕的温度也要适宜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自己泡的豆芽菜,吃起来香极了,浓浓的豆子味。我很爱吃,直到现在嘴里还有那种味道,那是我至今吃过最香的豆芽菜,原汁原味没有防腐剂安全放心的健康食品。
那时过年给孩子们准备的吃食也很少很简单,瓜子,花生,水果糖,核桃枣。炮也是鞭炮和几个稍大点的将军炮。
三十这天母亲从早上起来要忙到深夜,先是把屋子前后扫一遍,然后贴各种神准备敬神的供品。父亲给我和弟弟洗脚,给弟弟用推子理发。从来不会做家务的父亲,每年三十给我们洗脚,让我们高兴极了,让我一生难忘。
三十下午母亲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切吃汤汤面的菜,切包饺子的菜。父亲贴对联,去地里请已故先人回来过年,先人请回来后供在前屋里的桌子上。我和弟弟跑前跑后,高兴疯了,嘴里不停喊,明天就过年,明天就过年。
母亲在晚饭前敬神,父亲放炮。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吃晚饭,母亲会切凉肉,炒个菜,再配上麻饼饼干之类的东西,我们吃的开心,吃的高兴,那时的高兴劲,一辈子都忘不了,饭菜是一生吃过最香的。
吃完以后,爷爷奶奶给我们发压岁钱,二毛三毛,五角,都让我们高兴半天,梦想着明天能买个啥东西,米花糖什么的。把钱拿在手上,翻来翻去看。
三十晚上要守岁,母亲说睡的越晚越好。其实不用母亲说,我根本就睡不着,高兴的没有一丝睡意。跟着大人跑前跑后,最后直到母亲包饺子时,才坐在灶房的烧炕上。
母亲在案上揉面,擀皮,包饺子。我和弟弟在地上跑,母亲老说我挡路,帮倒忙。我们只好坐在烧炕上耍扑克牌,其实也没什么内容,胡乱耍图个高兴。
母亲包完饺子夜已经深了,灶房忙完了母亲就会回到房间。打开柜子,取出我们的新衣服。母亲是个能干爱整齐的人,我们的衣服鞋袜一人一包归类放好丝毫不会乱。每个人的衣服放在各人的炕头。我看着新衣服,幻想着第二天早上穿上的神气,那有睡觉的意思。母亲说:快睡,都十二点了,一会天就明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父亲放炮的声吵醒我,急忙爬起来穿新衣服,盼了好久的愿望今天实现了,那个高兴涨狂尽甭提了。正好母亲也喊吃汤汤面了,说初一早的饭要吃早,寓意一年勤劳顺利平安。穿好新衣服,满屋子走,叫爷爷奶奶看,爷爷奶奶一个尽夸母亲手巧给我做的衣服合身颜色好。我越听越高兴,人来疯劲越来了,有点飘飘然。
汤汤面做好了,先给供奉的先人献,给各个神献。然后才能吃,先人和神前献的饭,大人总让我们小孩吃,说是吃了平安健康吉祥。那时神前的饭,都是我和弟弟妹妹吃,父母亲从不吃,爷爷奶奶也不吃,母亲端给爷爷奶奶吃,爷爷奶奶硬让我们吃,最后还是我们吃了。我们也心甘情愿的享受着亲人的这份特别的爱。
又煎又香的汤汤面吃的香极了,是一生我吃过最香的汤汤面。吃过饭,小伙伴就约我去玩,在村子十字口,在街道上,高高兴兴的玩。村里人看见了总会说:看人家维维她妈多巧的,给娃做的衣服合身又好看。听着人们的夸将我心里美滋滋的,在小伙伴面前有面子极了。母亲的巧手在村里是出名的,任何衣服经母亲手一做,都会变的好看。儿时穿母亲做的衣服曾让我的小伙伴羡慕极了。
初一一过,人们就走亲访友互相走动。走亲戚先是晚辈看望长辈,外甥先走舅家,女婿先丈人家,然后长辈给晚辈送灯笼回礼。那时走亲戚的礼品很很简单,外甥看他舅或女婿看岳父时,提上自家蒸的花礼馍,外加一包白糖或点心,就是很贵重的礼物。舅舅给外甥送个灯笼或麻花,也会让外甥高兴半天。那时跟着母亲去舅家,跟着爷爷去姑奶奶家,有时还跟着父亲奶奶去家里的舅爷家,跟着母亲外婆去舅家的舅爷家,还有很多老亲戚。那时人们重情重义,隔了几辈的亲戚都走的很亲。
整天高兴的去这儿去那儿,那时交通不发达基本都是走路,有时去家里舅爷家,路很远父亲用架子车拉上奶奶,我就坐在奶奶怀里幸福极了。亲戚家的汤汤面,白菜粉条豆腐都让我吃的高兴,还有那五毛钱的压岁钱,更让我乐的开了花。
那时我最爱走的亲戚是小瓜婆家,瓜爷在外工作家境好,家里过年总有别人家没见过的好东西。水果糖瓜子花生很多很多,瓜婆给我衣服口袋装得满满的。饭桌上也有一般人家少有的木耳,冻肉,凉肉等好菜。在瓜婆家吃的最开心最高兴,还能看连环画,我们叫画本。瓜婆家有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叔叔,学习好爱看书,每次去我都能看这些书,回家时叔叔还会送我好几本呢,那也是很珍贵的东西。
一过正月初五六,我就高兴的打灯笼。天天晚上天一黑,就和小伙伴打着灯笼乱窜,嘴里说着:打灯笼过十五,十五过了耍社火。你碰我我碰你,比看谁的灯笼好看。灯笼名字也五花八门,什么火罐罐,公灯,白菜灯笼,牛粪铺踏灯笼,兔子灯笼式样多很。尽管那时人们物质不好,但是人们聪明勤劳,手工艺做得很精致。
十五的晚上,农村不像现在过什么元宵节。我们打着灯笼乱碰,说是十五晚上要把灯笼烧了,吉祥如意。我和小伙伴互相碰着,看谁的先着火,高高兴兴在灯笼的燃烧中,嘻嘻哈哈。
那时没有娱乐场所人们也不打麻将,过年时十字口或城门口绑一个很高很高的秋千。闲了无事人们就荡秋千,这个秋千很高只能大人荡,小孩不敢荡,只能开心的看着大人荡。人们荡秋千技术很高,有时两个人站在上面荡,有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荡,多半是两个人荡,一个人很少荡。我和小伙伴看的很高兴。
儿时的年,虽然和现在比起物品少,饭菜简单,压岁钱少。但是开心快乐,有意思年味重,饭菜香。我过的幸福甜蜜,无忧无虑。
现在物品繁多,生活水平高,但是大鱼大肉吃着,人们压力大,生活节奏快,找不见以前的快乐了,觉得过年没意思了,没有以前浓重了,饭菜也吃不出香味了。
好怀念儿时过年,怀念那个幸福甜蜜开心的年。
作于 腊月二十四 晚
作 者 简 介
李维维,陕西省咸阳市武功县长宁镇人,武功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和写作,喜欢在文字中倾诉自己的酸甜苦辣,在文学的殿堂里遨游。作品多以写乡土气息和亲情为主,文字是心中的歌,生活是感动的曲,前行路上有文字相伴一生温暖。
重要通知:根据广大作者的要求,【“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延长一个月,至农历的正月二十(即2018年3月7日)截稿;统计期为10天,至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3月18日)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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