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参菩提】曾训骐丨情系观音山
全国名山甚多,她们都有自己的特点。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山之烟云,庐山之飞瀑,雁荡之巧石,峨眉之秀丽……皆流布甚广,脍炙人口。所谓一座山就是一部厚重的大书是也。要想透彻地了解那座山,那就得深入其中,仔细研读、仔细品味才行。
游览东莞的观音山,我就品出了她与众有异、非同寻常的亲切。
一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陋室铭》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观音山并不高,但近年来却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大凡稍微出名一点的山,往往在高度上先就“高人一头”;唯其“高人一头”,才显出或者一种傲气,或者一种霸气,或者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诸君试看:泰山高1545米,号称“东岳”;华山高2000余米,号称“西岳”;峨眉山高3079米,号称“天下秀”。闻其名,听其号,一种领袖群伦的气质简直是扑面而来。
而观音山呢,海拔高度只有488米,在中国的万山之中,似乎毫不起眼。但就是靠这区区的488米,观音山居然就遐迩闻名,迎来了海内外众多的旅游者。显然,观音山有其独特的魅力,也有其超乎别处的境界。
二
全国很多地方,都自称佛教圣地,比如五台山,比如普陀山;可观音山不。但由于有了全世界最大的玄武岩观音法像屹立其间,观音山当之无愧地进入了佛教圣地之列。
大凡名山,除了人文底蕴丰厚之外,植被条件好不好,往往也是能否上档次的硬性标准之一。观音山也不例外。据统计,景区内现有各种植物一千多种,动物三百多种。其中,属国家保护的动植物就有二十二种。
观音山的原始次生林苍茫连绵,独具自然生态特色。高山密林中,野猪、蟒蛇、白鹭、喜鹊等多种珍稀动物自由栖息,真正地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伫立山脚远望,只见山间瑞气缭绕,雨丝霏霏,犹如须弥仙山,弥漫着浓郁的佛教气息。
如果你到观音山之时刚好是晴日之晨,则可观朝霞万丈,古木透红,仿佛上天遗落一串串翡翠;更仿佛是观音显灵,佛光普照,大千世界氤氲在一片圣洁之中。而那茂盛的植被,随群山而起伏;淙淙的溪流,随山势而蜿蜒。优美的自然景观、良好的生态环境、丰富的宗教文化,真的让我们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三
徜徉于观音山,令人倍感亲切。观音山的这种亲切,在瞻拜了观音的圣像以后,你将有更深的体会。
在百转千回的山谷中连续转了几个弯,高大的观音圣像便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眼前。深深浅浅的山脊,有如一道道绿色海洋的浪峰,从山下一直伸展到白云巅峰;而巨大无比的圣像,恰好是整个山峰的最高点。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似乎在俯瞰着芸芸众生,随时“观其音声”,准备救苦救难,将苦海中的大众解救出来。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之下,观音既亲切、又慈祥的法相,令我们肃然起敬。
在中国,很多神啊、灵啊的,往往令人望而生畏;唯独观音,让人感到和蔼可亲。据佛经记载,大慈大悲的观音看到人间俗世的痛苦,她自己也痛苦异常;她发愿要度尽世间所有的众生,如果有一人未能得度,她就绝不成佛。可是,茫茫世界,世事纷繁;芸芸众生,痛苦如昔。观音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忙不过来,不能解救每一个受难的人。于是,观音只能永远都是菩萨,永远都成不了佛。
佛者,觉也。在佛门,佛是最高等级的“职称”,菩萨则是中级的“职称”。看起来观音的等级稍次;但恰恰因为观音菩萨的宏愿未能完成,观音菩萨也就无处不在;只要受难者一念观音名号,观音菩萨就能即刻前来解救。所以,在普通人的眼里,观音菩萨便成了平民的保护神,超过了佛家最高等级的佛与其他所有的菩萨。
与号称“大雄”的佛祖释迦相比,观音菩萨更易令人产生一种“零距离”的亲近感――释迦让我们感到佛祖高居其上的威严,观音则让我们感到平起平坐的亲切。在这方面,观音山可谓很好地阐释了世俗眼中的“一切众生皆平等也”的观音文化。
四
观音广场总面积一万平方米,三十三米高的玄武岩观音法像立于广场中心。徘徊于观音广场,我也就入乡随俗,加入到信众的行列之中。
此时,燃起薰香与善男信女一起顶礼膜拜,我感觉时间对我已经不起任何作用;我已经没有了屈原昂首问天、陈子昂“独怆然而涕下”那种伤感,而是一下子跳出了生命的束缚。我忘记了过去,忘记了现在,也忘记了将来。我的眼前,只有救苦救难的观音圣像,还有观音圣像背后那浩瀚的云海。
我想,国内的很多名山,有的高得云里雾里,过于神秘;有的高得艰险而狰狞,让人畏惧;有的顺应潮流,由从前的清高一变而为妩媚;有的要我们芸芸众生“高山仰止”,似乎更加显示出我们作为“人”的渺小。与这些名山相比,观音山山势并不奇特,更算不上险峻;但就是在她葱茏的怀抱中,在这天与地之间,让我们的生命有了一种超然物外的解脱与释放。
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逝去,西方出现红红的彩云,美丽的晚霞映红西方的天空,映红观音像后面的山岚,映红左右两边的山林、竹林,也映红了我们薄薄的衣衫。
记得唐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佛家讲究入世与出世,讲究于尘世间理会佛理之真谛。山青识鸟性,水秀悦人心。人之一生,从垂髫小儿,到老态龙钟,匆匆的人生旅途中,我们也同样经历着与佛家相似的人生的三重境界。
涉世之初,我们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新鲜,对一切事物都用童真的眼光观之,万事万物在我们的眼里都是清一色的本真,“少年不识愁滋味”,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年纪既长,红尘之中那太多的诱惑,虚伪的面具隐藏的太多潜规则,让我们所见或非真,一切如雾里看花,似真似幻,山就不再是山,水也不再是水;当我们人生的经历积累到一定程度,通过不断的反省,对世事、对自己的追求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感觉“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时,我们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只是这山这水,看在眼里,已是“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了。
蓦然回首,望望走过的路,蜿蜒的山路早已隐匿于山峦和暮色之中。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在暮色苍茫之时,我们就像一群飞鸟,急急忙忙地寻找着那美丽的精神家园。
古人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远望观音山,面对青山,面对绿水,面对花草,面对脚下延伸向远方的路,我们庆幸,在观音山浓浓的佛教文化氛围中,我们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慰藉……
作 者 简 介
曾训骐,1988年毕业于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已出版专著《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梦游历史》、《破碎的星空》,诗集《抚摸疼痛》等等,共计340万字。
散文见刊于《人民文学》、《中国散文家》、《华夏散文》、《东京文学》等,辞赋见刊于《人民文学》、《中华辞赋》等,诗词见刊于《中华诗词》、《九州诗词》等,文艺评论见刊于《中篇小说选刊》、《今古传奇》、《四川文学》等。多个散文被拍成电视片,近10个辞赋被拍成电视片、浇铸寺庙铜钟、刊刻于酒店大照壁和风景名胜碑林。在国内各级、各类大赛中,获大奖100余次。
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四川省社科院特邀研究员,中国状元文化艺术中心主任、研究员。《文学月刊》、《悦读》、《散文世界》三家刊物签约作家。四次获得《人民文学》征文奖,其中荣获《人民文学》2012年古贝春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