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水浒之九纹龙史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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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是小说里面第一个出场的梁山好汉。
印象里,小伙子应该长得不错,属于高高帅帅的那种,有点像浪子燕青。但如果说性格,倒是有点像李逵,有一股子耿直劲,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史进一开始不相信王进的功夫,一脸的不屑,但当他被王进打倒之后,不但不恼不怒,反而马上下拜:“师父,没奈何,只得请教”,称得上爽快。
经过王进的悉心指点,史进的武艺大有提高,战斗力颇强,后来在好汉如云的梁山泊排名也挺靠前,位居第二十三位,是马军八骠骑之一,和大名鼎鼎的小李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青面兽杨志等牛人并列。
但除此之外,史进的优点着实不多。如果从传统老百姓的角度讲,说难听点,他绝对是一个败家子。史进的父亲是村长兼治保主任,他又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家境不错。在崇尚“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年代,最正统的出路应该是请个教书先生读读四书五经,努力去考个功名,如果不爱读书就好好务农,熟悉家里的大事小情准备接父亲的班。但史进偏偏既不耕也不读,啥都不爱干,只好刺枪使棒。
你想一个农民的儿子,长到二十来岁,站起来比谁都高,长得比谁都壮,却一天到晚吃饱了什么也不干,一把子力气都用到舞枪弄棒上,父母肯定看不过眼。
估计史进的母亲从小没少数落他。当妈的都这样,看孩子哪儿做得不对,一见面就说,不厌其烦。但孩子一般都是听不进去,说了也根本就不顶用,不耐烦了还可能吼你一嗓子。最终,母亲被史进生生给气死了。史太公见老伴死了,一下子也就想开了,在被气死和顺着儿子之间,无奈选择了后者。既然你爱学枪棒,就花钱给你请师傅,你爱耍酷,就请最好的手艺人给你身上刺九条龙。反正,我顺着你还不行!
只可惜,史太公的钱花了不少,请的师父却都不咋地,史进天天在那儿苦练,实际上只是花拳绣腿,关键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要不是碰巧王进来到了庄上,又碰巧王进在要离开史家村那天看到了史进练武,他可能这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下去了。要是哪天真的上阵打仗,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可能刚上去就让人给灭了。
不过,就算练成了武艺的史进也没有守住家业。父亲死后,他一来二去和少华山上的强人成了朋友,最终和官府作对,自己一把火把村庄烧掉,一跑了之。好好的一个家业,就被他这么给毁了。
有意思的是,史进就算是流落江湖,败家子的作风也一点都没有改。他在去投奔师父王进的路上偶遇了鲁提辖,一见如故,又碰上了学武时的开手师父打虎将李忠。三个人去酒楼喝酒,听得隔壁有人哭泣,原来是金氏父女受了郑屠的欺负。
鲁提辖想帮助他们,身上带的钱却不多,于是找史进和李忠借钱。史进一下子就拿出来十两银子,而且表示“直甚么,要哥哥还”。有人曾考证说,那时候一两银子若换算成现在的人民币,怎么也值一两千块钱,十两银子就是一两万。第一次见面,就一下子拿出一两万来送人,史进确实够豪气。但他难道没想过自己正在逃难么?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果然,后来史进去了延安府没找到师父王进,在北京住了几天就坐吃山空,只好去外面拦路抢劫。从一个好好的富家郎,生生折腾成了抢劫犯。你说,气死亲妈、烧毁村庄、花光积蓄、拦路剪径,这样的孩子算不算败家!谁生这样的儿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败家也就算了,史进更大的问题在于没脑子,思维简单,缺智少谋。从以下三件事情当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一是和少华山强人的交往。陈达不听朱武和杨春的劝告,非要从史家村借路前往华阴县借粮。子承父业的史进当然不干,严词拒绝:“胡说!俺家现当里正,正要拿你这伙贼;今日倒来经由我村中过却不拿你,倒放你过去,本县知道,须连累于我。”然后,和陈达交战,活捉了陈达。
朱武和杨春想救陈达,却都打不过史进,只好使了一条苦肉计:哥俩不带人马喽啰,也不带武器,自行走到史进庄里,跪下受死。说我们和陈达一起发过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现在你把陈达抓了想送官,那就把我们一块都送去请赏吧!
史进一下子就中招了,既然你们这么义气,我把你们送官的话不是好汉作风,会惹天下英雄耻笑。于是大手一挥,请他们哥仨喝了顿酒,把他们都给放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光是朱武他们有多么义气,更是因为他们吃准了史进的脾气。
安全回来的朱武等三兄弟当然知恩图报,派小喽啰过来送礼。史进推辞不过,也就收了。收了礼当然要回礼,就这样,你来我往,史进和朱武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到了八月十五,史进约三位来庄里赏月饮酒。没想到,中间送信的人出了差错,早就被人告了官。酒喝到一半上,官兵就来了,把庄院团团围住。
史进无奈,只好烧了庄院,杀散官兵,去了朱武他们的山寨。此时,他仍然不愿意和强人为伍,打算去延安府寻师父王进,想去边地“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面对朱武让他做寨主的请求,表示“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然后离开山寨,去投奔王进。没想到寻王进未果,花光了盘缠后去剪径却遇到了鲁智深,最后走投无路,还是上了少华山,终于背离了自己的初衷,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既然史进想做良民,不想做强盗,那么就算不和山上的强人势不两立,也应该敬而远之。就算为了一个义字不能下手伤他们,也应该做得委婉一些,做完之后也不要和他们交往过密。但史进毫无心机,最终弄得无法收拾。
第二件事是去华州府行刺太守。史进并不认识太守,也无怨无仇。他只是投少华山落草之后,有一天在下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画匠王义。王义说本州的贺太守看自己的女儿玉娇枝长得漂亮,要娶为妾,被拒绝后就强夺了过去,王义却被刺配远恶军州。
这太守确实是不咋地,强扭的瓜不甜,你恃强扭了也就算了,但扭完之后王义就成了你的老丈人啊,怎么能还把人家刺配了呢!史进听后,就杀了防送公人,救了王义,然后就去华州行刺太守。不知道当时史进心里到底是在想啥,说他真的想铲奸锄恶吧,那太守做的坏事肯定不止这一件,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做,说他想英雄救美吧,他似乎又没见过玉娇枝的容貌,只是听王义在说。
但不管怎样,堂堂太守府是你单枪匹马就能闯的么?太守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么?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侥幸刺死了太守,你自己也救不出玉娇枝来啊!但史进显然没想这么多,脑袋一热就去了。结果当然是刺杀没有成功,自己还被人家抓了,被关在了大牢里。而且还把太守惹恼了,想聚起军马,去扫平少华山。要不是鲁智深想拉史进上梁山入伙,来少华山找他发现了这件事,然后由宋江吴用等人用计把史进救出来,可能史进的小命也就丢了,山寨也不一定保得住。
第三件事是打东平府时主动要求做内应。卢俊义捉了史文恭,根据晁盖遗言,应该做梁山之主。宋江想让位,卢俊义不从,众人也不伏。于是宋江想出一个主意,让老天爷安排。他和卢俊义抓阉,一个去打东平府,一个去打东昌府,谁先破城谁就做梁山泊主。宋江抓的是东平府,带人前去攻打。
史进自告奋勇说,自己以前在东平府时和一个娼妓李瑞兰有交情,关系挺好,想先偷偷过去做内应。就住在李瑞兰的家里,等宋江攻城时,他从家里跑出来放一把火,里应外合,就能大功告成。
史进想得是挺美,但和妓女谈感情,未免有点好傻好天真。他到李瑞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报了官捉拿到东平府里,挨了一顿痛打,押到了死囚牢里。内应没有做成,反倒还得让宋江想办法救他。
史进在冲锋陷阵时确实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但在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却经常把事情搞砸。可见,史进实际上属于有勇无谋之辈。他学了王进的一身本事,但王进的为人处事计谋智慧,真的一点也没学来,难怪金圣叹给他的评价是“粗鲁”二字。
史进的本性不错,怄死母亲,那也不是他在主观上有多么不孝,而是由于少年任性。而我们都知道,孩子的毛病都是大人惯的,史进少年任性,还是史太公夫妇没有从小教育好。或者说,教育不得法。对于史进这个独生子,他们夫妇肯定是从小溺爱多于管教,最终难以约束,使得史进由着性子恣意疯长。以史进的家境来看,他完全有条件文武兼学,实现自身能力与社会阶层的向上跃升。若他的身上多一些温文尔雅,懂一些人情事故,当是一等一的人物。
父母教育孩子,最终极的使命是让他有足够的学识和判断能力,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可是,史太公老两口没有做到这一点,既没有让史进多学一点文化,也没有让他多经历生活的历练,使得他空有满腔义气,在社会面前却是白纸一张。也许,我们在看小说时,非常喜欢史进的豪爽义气,但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千万别让他学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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