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淮南∣孙淮田：小街速写（组诗）

以诗歌慰藉心灵

小街速写（组诗）

孙淮田

我喜欢

我喜欢一棵青菜

它是精致的

瓷器，我敬重一双手

它裂开的口子里，有火焰与泥土

上升的气息

他笑得亲切、自然

它土得新鲜、实惠

一条小街

摆在小区门口

可以镇住了，一些远离泥土的

浮躁之气

2020.1.4

大雨图

先绣出树叶

绣出树下停泊的汽车

丝线密集

继续往下流淌

绣出那个未打伞的人，跑过树荫

直接跑进了

菜市场大棚里

空空荡荡

菜贩们，除了低头看手机

发现有人进来

以为就是

买东西

2020.1.3.修改

今天注定吃不着葡萄了

画一条街

画街里堆满了葡萄

可今天怎么了

笔出不来水了

除了，偶尔乱划出两笔

空荡荡的街心，只能

竖立着几个

穿制服的人

2020.1.3.修改

雨中小白

往大街上泼

一盆一盆地泼

把那个叫小白的小贩

泼成湿淋淋小美

再勾勒出几条黄鳝

小黑鱼也行

让她卷起裤脚，在人生低洼处

一条条捉住它们

让她久瘫的男人

也美好一下

让她惊喜连连

手舞足蹈

2020.1.3.

一只狗仔

梅子说不要乱跑

它就在梅子的脚下，街的一角，趴下，不动了

梅子说别叫了

它就在陌生的喧嚣里，闭嘴了

一只狗仔，才断奶

谁扔的不知道，梅子捡来的

双节到了，市场整顿

梅子的生意影响了市容，被强迫停下来

梅子只能见缝插针

捡到一只狗仔

梅子说，好歹是一条命呀

小区门口

一根葱可以

是一把笛子，一棵大白菜可以

是一把小提琴

那么，吹拉弹唱的

自然是附近的农民了

也常有退休的矿工，及时加入

他们努力把小区门口

摆弄成了蔬菜一条街，也终于形成了

一支土的掉渣的生活乐队

2020.1.4

小瓜贩

除了表面的几个

又大又圆

一车瓜

多半是生的、烂的

他这个老江湖小贩

这个与城管捉迷藏的老游击队员

被看似老实巴交的

瓜农涮了

奔波、劳累、懊悔……

打掉的牙齿，只能

往肚子里咽

“好几百块钱呢”

老婆小声嘟哝了一句

他的火气，“腾”的爆发了

拿起瓜便摔、摔、摔

瞬间，瓜水流了一地

瓜香飘满了街区

受气的老婆，也只能

远远躲在一角

无声地抽泣

小菜贩

管理市场的临时工，一上午

拿了她两次菜

第一次是早晨，她陪着笑脸

第二次快到中午，她同样陪着笑脸

青菜、辣椒、黄瓜、西红柿......装了满满一包

然后，直到他的影子消失

才转过身的她，正好看见一残疾乞丐

伸手拿了她一根葱

她的火气“腾”地一下

爆发了

她掐着腰

指着乞丐吼道：

“滚！”

从一个小学生的角度，观察小街

一块块地砖

也是书包里的

一个个方格字本子

可以写上青菜、萝卜，辣椒、西红柿

事先并没什么预兆

早晨，上学匆匆路过

小街还拥挤、吵杂声依旧

中午，放学回来

像写过的都是错字一样

像橡皮檫擦过了一样，小街

也成了一张空空的白纸

只余下一个字

只一辆城管车，静静地

停在路边树荫下，成为了

怎么擦，也擦不掉的

一团阴影

2020.1.5.

小白菜

街角

下雨了

五六岁小女孩

扎漂亮的蝴蝶结

守一小篮子小白菜

又蹦又跳

四散逃离的人群

没有去在意

她一边跳

一边稚嫩地叫喊：“小白菜，一元三把……”

雨越下越大，人越来

越稀少

仿佛一棵小白菜

蹦蹦跳跳

雨中，绿油油的

长高了

2020.1.5.修改旧作

大检查

城管也无奈

也不愿自己的

一辆小货车，只能装一些

从地摊小贩手里收缴来的

什么遮阳伞、架子车、液化气罐、马腿、破筐……

人们也明白

没收这些废铁、旧木头没啥用

让它们顺其自然，自身发光

或者消失

不好吗

但凡，有一点儿路子的人

谁愿意用它们作为

吃饭的家当

没有大吵大闹

场面很平静，城管与小贩

双方都经历得多了

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也

不会有意外事件发生

2020.1.5.

一夜狂风暴雨

落叶一地

行人打着伞

几位园林工人，在路中间

正用电锯把横倒人行道的树，进行肢解

吱吱吱

他们又用汽车，去拉动倒下的树

车缓缓移动，树干直立起来

又反方向倾斜了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拉过了……”

但，拉动停下来后

梧桐树正好

站得笔直

作者简介

孙怀田，笔名：孙淮田，迄今已在《诗刊》、《星星诗刊》、《诗探索》、《诗歌月刊》、《诗潮》、《中国诗歌》、《绿风》等刊物发表过作品。中国煤矿作协会员，参加过全煤系统第四届高级作家班学习。

鲁西诗人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