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筹划几百人的办公室，拳头游戏建中国研发中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国内的开发者可以在中国做一款面向全球的《英雄联盟》IP游戏了。文/安德鲁拳头游戏希望自己的下一个《英雄联盟》就诞生在中国。上个月底，拳头游戏的首席执行官Nicolo Laurent宣布：将在上海建立拳头游戏全球研发中心，负责开发全新的游戏项目。这是拳头游戏在美国总部以外的第一个游戏研发中心，目标是开发出“下一个《英雄联盟》或《Valorant》级别”的游戏。为什么拳头要在这个节点、在上海建立新的研发中心？他们打算让中国研发中心扮演什么角色、做些什么游戏？我们采访了拳头游戏全球副总裁兼中国负责人Leo，和他一起聊了聊拳头游戏对中国研发中心下一个阶段的规划。

拳头游戏十分看重中国研发中心，为此做了长远的规划，并筹备了未来可能容纳300-400人的办公室。采访过程中，Leo重复最多的词是“开放”和“空间”。未来研发中心要做什么品类，是不是绑定《英雄联盟》IP，团队规模或项目体量，Leo都没有提到特别的限制条件。不过虽然仍在早期阶段，拳头游戏对中国研发中心似乎有了一些方向性的规划，比如他们很看重卡牌和SLG品类，打算从这几个品类着手积累人才、锻炼团队。也许3到4年后，外界就能看到来自中国研发中心的第一款产品，并且听到其他几个项目的消息。以下是葡萄君的采访内容。01“拳头游戏中国研发中心不是简单的分公司或代工厂”葡萄君：在上海建立研发中心的契机是什么？是中国团队提出来的，还是总部牵头？Leo：契机主要还是从玩家出发。拳头游戏在中国的团队能听到很多玩家诉求，听到他们对产品、设计变革的呼声，还有对新游戏的渴望。同时因为我们更贴近市场，也发现了特别多的本土人才，没有所谓谁先提出来。是中国团队把这些本土的声音和洞察汇总，和总部一起讨论，大家达成共识：这里有巨大的机会点。既然拳头游戏要做全球顶尖的游戏公司，中国又是最大的游戏市场和优秀人才聚集地，那在中国建立研发中心就是自然而然。葡萄君：主要是哪些机会点？Leo：过去三四年变化非常大。越来越多的本土开发商找到了顶尖人才，创造了有全球影响力的作品，拳头总部的观点也在一步步改变。大家的共识是：一些品类、平台上，最好的开发者就在中国。逻辑上，最好的人才分布在全球各地，让他们都来到洛杉矶拳头总部并不现实。如果拳头游戏的视野是全球的，那就看到优秀人才在哪里，就应该到他们身边去建立办公室。中国在过去几年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促使我们做出了重大决策：把中国作为美国总部之外的第二个全球游戏研发中心。未来也不排除会在欧洲或其他任何地方建立研发中心，但中国确实是我们接下来这几年的重心。葡萄君：所以研发中心的一个目标，是想要吸引国内开发者，来做他们擅长的这些品类？Leo：主要是吸引国内优秀的开发者。他们擅长什么品类，并不是我们关心的第一要务。我们相信优秀开发者的天赋、水平，可以很灵活地运用在不同的品类上。所以我们更多还是先看待人的总和素质，而不是先从品类上做判断或筛选。葡萄君：但没有筛选的标准吗？你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中心，它在拳头的体系里扮演什么角色?Leo：首先最重要的，是新游戏的研发基地。有些其他行业的海外公司，可能把中国分部当做已有团队的附属，或是代工厂。但拳头不这么看。我们非常希望未来拳头在全球最有潜力的几个新项目，是从中国上海发起的。其次，我们在中国已经有几个授权开发或合作开发的项目。中国研发中心也会充分管理、推动这些项目，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工作范畴。

另外，对于《英雄联盟》或是其他一些现有大型游戏，确实有一些产品组件是中国开发者更擅长——比如社交系统。这部分内容未来也可能会由中国研发中心协同推动，帮游戏发展得更好。这是三个板块是研发中心最主要的定位。葡萄君：拳头中国研发中心建成之后，和现有的拳头中国的其他团队，会是一个怎样的关系？Leo：我们仍然是同一个中国团队，包括研发中心在内的各团队，都是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的，会充分配合、打通。首先，未来中国研发中心本身就会和其他一些业务部门打通，比如和我们的娱乐事业部，一些新的产品完全可能无缝改编动漫、动画等等。

其次，研发中心还有很多后台的支持性工作，财务、人事、办公室运营等等，这些也会由拳头中国的后台团队整体推动，提升效率。02先从SLG和卡牌做起，以后可能会有《英雄联盟》IP的各类新品葡萄君：上海研发中心会做什么游戏，你们看好哪些方向？Leo：我们先期在看的，主要是卡牌和SLG品类，这两个早期会花更多精力去看。原因在于：第一，这两个品类都有比较大的玩家诉求。如果有很多玩家有需求，我们会顺应着探索这些有潜力的品类。第二，国内在这两个品类上已经产生了一些非常好的产品，也培养出了一批出色的人才。从效率的角度来说，从这两个品类开始，去吸收优秀的中国开发者，在人才池子和选择空间上，也会都会大一点。第三，坦诚地说，中国研发中心还在早期建设中，一开始就做3A开放世界这类超大体量游戏并不现实。这对现有团队规模、工业化生产和组织能力的要求极高。而刚才提到的几个品类，一方面拳头游戏有不错的现有资源，另一方面，也可能更适合年轻的中国研发中心，当做初期项目来开发，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考量。葡萄君：所以先从一些本土比较擅长的品类开始，让研发中心团队的架构能跑起来？Leo：是的，任何一个研发团队都需要一点成果激励士气，这里并不是指短期收益。但我判断，我们仍然需要一些早期成功，让团队能先跑起来，在人才积累和扩张上有些初步基础。这也是为什么先考虑了两个国内人才基础大一点的品类，因为它们都是国内规模较大的成熟品类。同时，也有更多经验可以学习。葡萄君：但这两个品类竞争也很激烈了，拳头来做的优势是什么，产品形态上会有哪些区分？Leo：首先，我觉得《英雄联盟》IP是一个很大的优势。设定上瓦罗兰大陆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地方，有很多特色鲜明的英雄，有很多城邦和故事。从IP和兼容性上说，我觉得这两个品类都有契合度。第二你可能知道拳头游戏的原画非常出名，我们有出色的美术，同时也有非常成熟的技术团队。美术、技术团队在早期阶段就可以给项目很好的指导。特别是一些初期的核心资源和人才上，拳头内部就可以提供很多支持。从而提升产品执行质量。所以我们不是白手起家，而是有非常强大的支持力量。

第三，这两个都是很需要时间开发、运营的品类。注重长线恰好也是拳头的理念和优势，我们会给这两个新品充分的时间、空间去发展、长线运营。结合这三点——好的IP、高执行质量和充分耐心，我觉得有一定的成功概率，能做出运营5年或者更久的优秀游戏。至于具体产品形态，可能还是要未来交给我们正在招聘的执行制作人去推动了。葡萄君：除了卡牌和SLG，你们对其他国内市场的主流品类是怎么看的？Leo：这两个品类只是拳头早期研判后，想重点去寻找执行制作人的。但如果加入的制作人有其他想法，我们也完全开放。制作人的核心能力和整体素质是我们最看重的，毕竟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个品类。我们也希望有灵活性。所以不管是RPG还是其他品类，我们都非常开放，拳头游戏有自己内部流程研判和分析。只要能得到公司的green light（绿灯准许体系），我们都愿意去尝试。葡萄君：中国研发中心对新项目的立项审批、上线流程，和海外总部的标准会有什么差别？Leo：核心质量标准绝对不会放低。一些洞察、数据分析方法上可能有细微的差别。在研发方向和思路上，中国市场也许适合更敏捷的研发方式，迭代速度更快，在这个过程中试错机会也会更多。对于一些总部的产品，可能每半年或更久有一次绿灯会去看。而国内的产品，因为市场变化快、竞争多，它的绿灯会可能两三个月就要做一次。在不降低标准的前提下，这里有很多可能。葡萄君：那详细说说拳头的绿灯会体系？Leo：研发的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的投资，而最后阶段每天的投入可能都是百万级。那么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我们叫做“gate”。比如从早期的原型和想法上，做一个绿灯，去看玩法是否有潜力。更进一步会做原型和早期的开发，一些生产力量介入，再后续技术团队初步介入，搭环境、写更复杂的代码等等。

在确定解决方案的中间，肯定会有一个绿灯，再往后可能有产品已经初步能玩，还没有大规划生产、适配，这就又是一个梯度。每个梯度投资规模可能都会扩大很多，这就需要有相关的绿灯会去确保。当然不排除到最后阶段由于各种原因，产品不合适被砍掉或冷藏，这也很正常。但我们的风格还是很鼓励试错，毕竟发现一条路走不通也是进步。葡萄君：这套体系在国内会有什么变化，研发中心有哪些额外的自主权？Leo：会有一些。某些最终的、最重大的决定需要跟总部一起做，拳头游戏是一个整体，不会把中国割裂来看。但我们和中国玩家、市场更近，所以有两点：第一，基于中国玩家的一些洞察和建议，更容易通过研发中心被总部接受；第二，很多国内擅长的领域，我相信也会给本土制作人更多的试错空间。葡萄君：灵活性体现在立项上还是什么？Leo：可能是立项上，也可能是一些版本推进的节奏和方式上。比如我们会发现某些决策点，在中国不应该放在第二个绿灯里，而应该是前置或后置，类似这种我们都会很灵活。不变的只有几点：以玩家体验为核心、重视长期，原创性和创意，还有核心玩法的可玩性。核心原则之上，很多研发方向、节奏或是具体细节，都有很多空间，我们也很期待中国研发中心的制作人员、开发者的发挥。03准备能容纳300-400人的办公室，理想状态未来有2~3个主要项目在研葡萄君：拳头对中国研发中心的预期是什么，理想状态下，未来会建成到什么样的规模？Leo：简单回答的话，我们目前计划准备的办公室最多能承载300-400人。至于项目进度有点难说，因为我们确实要等待制作人到岗。我们内部讨论过的理想状态——比如说一个中型项目规模70-100人，那我们认为研发中心可能同时有2~3个体量不等的项目在跑会比较合理，这是比较经济化的策略。拳头的风格不会一下子上20个项目，每个项目都很小。我们预判，可能是有2~3个相对比较成熟的项目在运转，同时还有几个小项目不同阶段的早期研发在推进，再加上一部分平台和支持团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计划租下能容纳300-400人的办公室。我们觉得未来3~4年里，这是一个谨慎乐观的规模预期。当然具体怎么发展，这还要看后面实际情况。未来3~4年内，如果有第一款游戏，希望那时候已经初步成型了。到时候我们才能更好地判断接下来的发展。葡萄君：现在从早期来看有什么进展？Leo：我们一个月前才正式对外宣布、招聘，但可以说目前我们收到的反馈都极其热烈，不过拳头游戏的面试流程相对严谨，所以可能没那么快看到最终成果。有一点刚才也提过：这个中心并不完全是白手起家，有一些团队以前在做一些合作项目，或是技术支持工作。这部分团队、项目是现存的，之前可能分散在不同组织架构里，现在基本确定会整合进中国研发中心，所以已经有几十号人在工作了。特别是一些合作研发项目，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有些项目已经运转了两三年。有些项目可能已经快上线了，还有的在早期研发中。这部分同学本来就在拳头中国团队内，我们接下来也会把它整合进中国研发中心的组织架构之下。葡萄君：研发中心还会有哪些比较重要部门的，比如技术、美术的中台，或是其他的支持团队？Leo：纵向来说，几个核心的项目组肯定是最关键的。美术中台我们还没考虑好，项目不多的情况下，可能直接放在项目组内效率更高。另外，美术方面我们有很多合作伙伴，不一定要100%内部消化。我们认为应该是要有技术、运维的中台做支持，并且已经在初步搭建，有些现有团队可能会去做这部分支持工作。但具体说起来，还是要“看菜吃饭”。看后续产品的品类、引擎等等再调整。毕竟中台是为了支持项目和业务，项目先跑起来才有支持空间。核心制作人、团队项目到位了，未来可以做一些中台搭建去优化体系、支持多个项目。葡萄君：聊到了很多次制作人，你们对挑选制作人会有什么倾向？Leo：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像废话——但首先一定是热爱，我们希望加入的人才真的爱游戏。如果一个开发者自己都不爱游戏，怎么能站在玩家角度思考？第二希望制作人和我们的理念是趋同的。拳头游戏极其重视长线，我们看重长期的价值、玩家反馈和口碑。国内有一些品类在特定阶段，会有一点急功近利。拳头游戏可能有不同风格。我们并不强求短期内的财务指标，也不满足于一些微创新的产品。我们会看10年或者更长，拳头游戏是有资格这么说的，因为《英雄联盟》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迭代、运营了10年以上的游戏，而且在品类里保持领先。我们其他已经上线的游戏也是相同的理念。

第三我们希望这些制作人能敢为人先做一些突破性的举动、敢于试错和创新。毕竟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做品类另想的游戏。最后，早期招聘中，我们倾向于制作人或者是工作室的负责人，是有些成功或者失败经验的。有丰富的经验、了解团队的搭建和管理，同时对产品有洞察力，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另外大家可能关心语言问题，但在中国研发中心的搭建中，我们最关心的是本土人才的想法和创意。我们愿意为中国的候选人配备翻译等支持，语言不会是未来的障碍。葡萄君：这两年上海人才竞争特别激烈，拳头研发中国中心有哪些吸引力？我们刚才聊到了制作人有很大空间，拳头游戏在北美那边也因为福利好而出名，除此之外呢？Leo：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机会用拳头游戏的IP，做出有全球影响力的世界级产品。我认为很多制作人有这样的梦想，为此，拳头可以提供最好的平台。当然，如果一定想要用《英雄联盟》这个IP做独立研发，你好像也只能加入我们了。第二点刚才也提到了，公司价值观很注重长期，所以当然回报也会是市场上非常有竞争力的，我们希望制作人和开发人员没有后顾之忧。第三我还是会讲公司文化，你可能也听说过拳头的公司文化是很自由、开放的，都是一群热爱游戏、非常有趣的人。我们鼓励创意、相信原创。公司很信任团队，同事关系、团队氛围都非常友好。当然因为招聘标准非常严谨，所以也确实聚集了一批全球顶尖的开发者，包括技术、设计、美术。能有机会跟这样一群优秀的同行工作、互相学习，我相信也会是一些中国开发者自己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