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有妙招
二侠在外国语学院当老师,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她去监考,和计算机学院的周自横一个考场。两人你收答题卡,我收试卷,你涂浆糊,我贴封条,配合默契。分别时互留了电话,之后往来频繁。
恋爱不久,要见双方家长。自横一进了二侠家就呆住了。
她家客厅比他父母在城里刚给他买的房子整个面积还大!实木地板一尘不染。数不过来的房间,一个比一个大,藏猫猫准保一天都找不着对方。二侠自己还有一间单独的琴房,里面有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
自横后来和二侠说:“当时我就想,完了,他们家肯定不能同意我跟二侠的事了。”
姐姐大侠比二侠大七岁,和姐夫顺子承包食堂发了,不仅给父母买了大房子,还在家里做主,什么事都说了算。她说自横聪明,人品好,错不了,这事就算成了。
没想到,二侠第一次去自横家,也呆住了。自横爸妈各自躺靠在沙发上,欠一欠身,算是打招呼。已经是冬天了,地上散落着他们夏秋穿的鞋子。二侠动手整理,自横妈说:“哎呀,你不要弄了,自横爸鞋臭。”
二侠留在自横家里吃饭,自横妈焖了一大锅二米饭。二侠帮忙摘好了韭菜,他们要做个韭菜炒鸡蛋。却见自横提了一把斧头,要出去。
二侠好奇,跟他来到仓房里。自横在一个大冰坨上砍下一个小冰坨来,抱回厨房,扔到铁锅里,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开锅了。冰坨化开,是大骨头炖酸菜。入了冬,自横妈就炖一大锅,一吃饭就摸斧子,酸菜不怕剩,省事儿。
自横妈还对二侠讲了许多她闻所未闻的事。
自横从小学习成绩好,高考时填志愿,家里让他报吉林师大。他成绩够重点大学的,但离家远太费事。吉林师大有他表姐在,能照顾他,行李被褥吃喝拉撒都不用管,多好。
自横不在家,老头子出门打工,自横妈可省事了。家里不养鸡不养猪,啥也不用喂,一个人煮十个鸡蛋能吃一整天。地都包出去了,种地旱涝由天保不准,谁挨那个累?
躺沙发上看电视,开始没有遥控器,自横妈就发明了一根长棍子,换台,开关,都用棍子捅,嘿,你别说,还真好使!
如此推心置腹,又如此幽默可乐,二侠被自横妈逗得笑个不停。
但是,后来她又陪自横妈一起抹起了眼泪。因为自横妈说,这么些年不爱操心,家里啥也不养。有一次邻居送了一只小黄狗,那才可爱呢,自横给它起名叫豆豆。
豆豆乖,没有窝,晚上就睡在鞋子里。养了三年呢,可懂事了。但是自己不做饭对付一下就行,狗还得吃饭,得给它做,实在是嫌麻烦,就送人了。
自横妈讲起豆豆,无限思念,来了眼泪,二侠也不免跟着难过。
在村上,自横家是除了村长家最富的了。他们把积蓄借给急用钱的人家,利息高,钱像滚雪球。婆婆说,靠两只手,能划拉几个钱?得靠脑子。
二侠自从和自横结婚,也被婆婆教会了一些小妙招。
时尚教科书教人喷香水的正确姿势,把香水喷在房间里,人跳进去转一圈,带香均匀不刺鼻。婆婆看二侠又蹦又跳的,说,才懒得跳进去,喷好了香雾,举起要穿的衣服,在那雾里荡一下不就得了?
纯棉的衣服也不用熨烫,洗澡时挂到卫生间里,用热乎乎的潮气熏着,完事一抖一抻,准平。
二侠给公公婆婆在城里买了房子,在一个小区里住前后楼。婆婆家冰箱相当于仓房,二侠特别挑了一个冷冻室超大的,为着冬天他们要用斧子砍冰坨。其实婆婆早就不用斧子了,酸菜都是一袋一袋冻冰箱里,吃起来更省事了。
婆婆买的那个小房子二侠早卖掉了。她的确不能和公婆住在一起,因为她实在忍不住要摆鞋子收鞋子,婆婆说看着她都累。
绘画:陆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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