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少年一直不曾老去
我很有那么一些同学,才华嗷嗷的,我要是站到他们身边,保准黯淡无光,找都找不见。今天就说说才华横溢的何老师。
何老师毕业后原本在事业单位工作,但他不安分,毅然决然辞职去了杭州。那时候能把自己的铁饭碗主动摔碎的人,都是有胆识有魄力的人。
他在杭州办了一所学校,成了名副其实的何老师。学校办得咋样我不知道。我和巫森去杭州时太匆忙,也没找他,不然可以检阅一下啥的,肯定能听到很多何老师的精彩故事。
读书时何老师写诗。他坐第一桌,我猜他选第一桌是因为第二桌是俩辽源美女。何老师写完了诗就扔在桌上。谁经过时就拿起来看上两眼,然后又扔回到桌上去。为什么扔呢?因为同学中有才华的人太多,写诗的人太多,写得好的太多。只有我,以仰慕的神态望向他们,而他们并不知道,却反过来说我孤傲,我那是自卑好伐?
何老师行书也写得好。不过我们班字写得好的太多,大家都不以为意。那是怎样的一个班级啊,全是神仙。不仅有才,女生除了我还个个是美女,仿佛来这个班都是经过特别挑选过的。当然我相当于搭售,是例外。
课余,何老师弹吉他。坐在窗前椅子上,春天刚刚冒芽的树尖盈盈映进清淡绿影。他腿斜斜支起,一把吉他抱在怀里,低头试一下弦,唱罗大佑的《恋曲1990》。那时他当然比不上罗大佑,大家忙着写诗恋爱,不是所有人都用心在听。
何老师抽烟,他嗓子里浮着一层烟。这层烟让二十岁的他有了一种拽拽的沧桑,低沉的声线对于女生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在美好而单薄的青春里,她们格外欣赏落拓不羁,满不在乎。
毕业前实习,何老师回了家乡。返校时,他教案扉页上是用工整漂亮的字体手写的学生名册。一个姓项的男生名字后面加了括号,括号里面写了三个字:小舅子。
看了何老师的教案,几个女生哈哈大笑,这坦白骄傲得也太可爱了吧?而且他们从来没见过何老师用如此郑重的字体写过字。
后来好像何老师真的跟姓项的女生结婚了。据说项美女是真的美女,冰雪气质,超凡脱俗。因为没有见过她,她的绝世美貌就在传说中变得越来越神秘。
毕业不几天,何老师还来过我家里,为着办档案的事。我母亲炒了一只鸽子丁招待他,背地里却说,你这同学看上去比你们年纪大哦。我却没有看出来。在我心目中,他一直是唱《恋曲1990》的少年: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
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
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1990,那是我们生命里多么重要的一年。那一年,我遇到了巫森。巫森也是会弹吉他会唱歌的少年。结婚二十七年,我甚至一直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我和巫森还是三十年前的一对璧人。在学校打排球时巫森就认识了何老师,当时何老师在外系也很有名气。
有一天,何老师发来了一首吉他伴奏《光阴的故事》。他低沉的嗓音一起,我瞬间泪流满面。我看到了青春年少的我。三十年过去,我心目中的少年不曾油腻,也不曾老去。风雨淋不湿他,艰难难不倒他,他拨动琴弦,青春就魔术般回转。
何老师唱的歌令我想到同桌阿边。
毕业后阿边和外语系的青松结婚了,他俩高中就是同学。前年他俩来学校看我,青松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没有发福,没有肚腩,头发都还在,眼神清澈。我非常感动,感动岁月没有偷走我们的清洁纯净,让我们毫不油腻。感动阿边没有嫁错人,轻而易举就作对了人生最难的选择题。因为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看她的伴侣就知道了。分别后我特别为阿边庆幸。
而何老师就这样一字一句剥除了我们踏入社会后经历的一切,把我们又还原成无邪少年。
今天何老师又把在今日头条上唱的一首歌发过来:
一朵花的一生
没有时间回忆
就像少年从指尖流去
走开就变了模样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浪费
那就等它的尸骨开放
变成飞絮扬尘
念念不忘
他的琴声因为岁月的厚重反而通透,他竟然可以弹得这么好了!他的歌声舒缓,悠长,仍然透着满不在乎,但又透着懂得。他唱的每一句都是一个时光机,带我穿越。我听了,觉得人们称我为才女是可笑的。别说我有才,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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