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小小说简论
写作是与心灵的对话
杨晓敏
小小说属民间读写,从者甚众,报刊和网络平台天天都有刊载。作者贴着地面写,烟火味儿浓,读的人津津乐道。好的小小说作品,无不携带着深刻的思想内涵与智慧含量,从写作意义上来说,也是非“聪明人”不能为之。囿于字数的限制,小小说写作在主题的提炼与开掘、表现形式的审美传导以及在结尾时的艺术击打力,都要求甚高。作为后起之秀,桃子的写作有了良好的开端,她的小小说总会惹人眼睛一亮。
《干娘》是发生在特殊年代的人情故事,融亲情、爱情、人性之美于一体,给人带来感动的同时,也让人发出一声深深的喟叹。翠婶年迈,生活无忧,却千方百计找门路托关系,要进宝森去当一名保洁员。所为何事?作品采用倒叙手法,开篇即设置一个悬念,紧紧抓住读者的阅读视线。在接下来的叙述中,作者在现实与回忆之间穿梭闪回,主人公对爱情的坚贞与忍耐,对亲情的割舍与成全,对儿子新生欲罢不能的关注与呵护,作者以细腻而温婉的文笔,抽丝剥茧一般,将一段凄美又不失温暖的情感往事,渐次铺展在读者面前。翠婶和蔗农这对有情有义的人物形象,也渐趋饱满。
作品结尾处亲生母子虽未能得以相认,但儿子的一声“干娘”,母亲的一声:“哎……”给作品带来温馨希望的同时,也带给人一种淡淡的悲凉。亲生骨肉,近在咫尺,何以不得相认?孰之过?也许,作品追问的意义就在这里。
《唐先生》在千余字的篇幅里,诠释了唐先生风云跌宕的一生:少年时顽劣荒唐,频频气走教书先生,青年时破落颓败家散人亡,直到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唐家少爷凭借出色的琴艺成功刺杀日本一皇亲和细菌武器专家,变成一名抗日勇士。后捐出自家大院为公共学堂,变成真正的唐先生。
把一个人漫长的一生,浓缩在一篇千字文中并非易事,要求作者取舍有度,剪裁得体。作者巧妙选择主人公生命中的典型事件,删繁就简,去芜存精,可谓游刃有余。《唐先生》叙述工稳,娓娓道来,颇显文学功底。对唐先生多方位、多侧面和立体式的描写,让这位主人公越发显得骨肉饱满,真实可信。
《梦和远方》写得很抒情,文笔恣肆,有感染力。两个年轻人,有各自的《梦和远方》,“三观”不同的两个人,注定不会走到一起。好在,阿超并没有一味地将自己的梦维系在晓云一个人身上,他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方向。
现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例子,无法用对和错来简单地评判,每个人都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改变命运,但改变的背后,必定要付出代价。对晓云来说,她也许改变了贫穷,但却改变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及家人、亲朋的鄙视,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值得或者不值得,只有自己清楚。阿超这个人物关键时刻有担当,失意时候不颓废,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他人,定能成大事。
人性的复杂极为丰富,无处不在表现出它的多义性。很多时候我们难以对某一件事,尤其是一个人,做出准确的判断。在《一念之差》中,一念中害人还是助人,有云泥之别,人心善的一面战胜了恶的一面,细节和人物的微妙心理变化脉胳,清晰可感。
鱼塘里出现黑鱼,是赵婶的一念之差,这一念是善念,但却让自己鱼塘受损严重;赵婶的鸭子被偷吃,她去买黑鱼,想放进李家婆的鱼塘,也是一念之差,但她最后打消了念头。地狱天堂,有时也只在一念之差。
把日常生活写得风趣幽默而饶有趣味,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杜老汉的新工作》却做得不错。从生活中极为寻常细小处入手,按图索骥,曲经通幽。时下饲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宠物主人的个人素养却参差不齐。杜老汉带孙女去公园游玩,不小心踩了狗屎,此后便迷上一项新工作——带上特制的工具,去公共场所捡狗屎。如果作品仅停留在这一层面,杜老汉的行为充其量也就属好人好事,那就失去了小说应有的文学意味,所以作者的思考并未停滞于此。杜老汉日日躬行,负责为那些遛狗的人提供工具,并监督他们亲自去打扫。仅这一举措,把简单的说教变成了“示范与督促”,这就让作品有了质的升华。
《高老头卖菜》写的是凡俗日子的家庭成员关系,一个识大体、又孝顺的儿媳妇,会让一个家兴旺和睦,这是人性中温暖光华的部分。冬香的为人处世、性格,让人啧啧称赞。明写高老头卖菜,暗写在高老头卖菜背后儿媳妇冬香的为人,既能识大体,又能考虑照顾到老人的孤单闲不住,悄悄地帮助高老头。高老头改了顺别人菜的毛病,邻里和睦,家庭幸福,皆大欢喜。这种不动声色的表现手法,会让读者沉浸于内,掩卷思索。
《一把桃木梳》这篇小说的精彩处在最后,前面的叙述和描写都是为这个精彩的尾巴做铺垫。老妇人的发髻掩盖的不是欺骗,它是真切的爱的表达。让我们拍案称奇的是,她的丈夫早已经知道真相,为妻子保守秘密仍然是爱的表达。结尾能拐一个弯已属不易,拐两个弯殊为难得。
桃子认为:小小说创作,是一个与心灵对话的过程,可以在你塑造的人物以及故事里,使自己的思想深入进去,充分体现出生活的价值判断,多种艺术手段也得以施展,小小说不仅适应了当代的轻阅读潮流,而且能借助各种网络平台广泛传播。因为只有被更多的人接受,文学作品才能体现出它的社会效益功能。
读桃子的小小说,明显感到她特别会编织故事,那些生活中时隐时现、甚至稍纵即逝的小说素材,都会被她细心体察,从蛛丝马迹中理出头绪,然后勾勒成篇,从中以小见大,开掘出些许独特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