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 | 滚铁环

滚铁环

文/刘春涌

人一生要干不少龌龊事，我也同样，一生干了不少龌龊事，犹其在少年时代。令我难忘的一件龌龊事就是滚铁环。记得当时农家孩子没有什么玩具，不像现在孩子，有玩具厂，专门为孩子们生产玩具。

那时候，大人们忙，雇不上看孩子，就自制玩具。请孩子们捡拾一些废铜烂铁，捡得差不多了，就让父亲拿到铁匠那里打成铁环，供孩子们玩耍。

我父亲是农村的一个全能把式。虽然他知识不多，最多是个小学文化，亦识得一些字，但在我的记忆里，几乎在农村，没有他不会的，方圆几十里地没有不知道他的。凡有红白喜事，都乐意讲他主席，无论冬夏，农忙还是农闲。他可以说是我们县当时的名人了，附近邻县也有一些名气，很忙，农闲时几乎不着家。我是父亲最小的孩子，父亲很爱我。待我3-5岁时，时常带我出门，走东家，窜西家，有时这家事没完，下一家又请了。有时回家进门还没歇脚，下家又来了，一年四季忙不停闲。故而，我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那时父亲让我拜的干大、干妈很多。可以这样说，在那个年纪，我爱父亲胜过母亲，似乎象是在父亲、干大、干妈怀里长大的。当然，我也乖，听父亲的话，不到处乱跑，也不惹事。

撤远了，拉回正题。记得我5岁时跟父亲去外村办事，看到人家孩子滚铁环，我便向父亲提出要一个铁环，父亲爽快地答应下来。事毕后，父亲在家里翻东找西，找到一些废铁，便生火给我打起铁环来。我帮着父亲拉风匣，待炭火将那些废铁烧红后，父亲用铁钳夹出来，放在铁砧上，不断锤打，并将其连接成长条带状，再将其锤成圆形，然后将两个接茬处放在火上烧至炽黄色，迅速拿出来快速锤打，使其连接起来，即成铁环。他将铁环钳起来瞅瞅，再不断敲打，如此反复多次，铁环终于成了正圆形。这时他将铁环放入水盆，既是蘸火，又是快速降温。他从水中将铁环拿出来，用他粗大的手捋了一圈，看有没有铁片、铁刺或鼓包。然后，找来锉对他不满意的地方锉了锉，还用砂石将一些地方磨了磨，便交给我，说道：“孩子，我给你把铁环做好了，你去玩吧！”我说，“铁勾呢？”父亲把头一拍，“我乍把这茬忘了！”遂即他找来一条粗铁丝，握成U字形勾状，按上木把，不一会铁勾做成了。

别提那时我多高兴了，拿上父亲做好的铁环和铁勾，直奔街上而去。我滚铁环令同村的小伙伴很是羡慕。有时我滚累了，便让其他小朋友滚，他们可高兴了！也有些小朋友找来废铁，让我父亲给打。我父亲便给村子里的小朋友打了5-6个。我们便约好一块来滚。只听见那时候寂寞的街道上，空气里飘荡着我们滚铁环的声音。当然，我的铁环因每天滚，总是铮光瓦亮的。谁的铁环也比不上我的，铮光瓦亮！

可能是沾沾自喜过头了。我们家斜对门，黑子家却有一个铜环，比我们家大一格不说，而且还金光闪闪，很令我生气、嫉妒和扫兴。特别是他们家辈份还比我低一辈，虽我与黑子年龄稍小，但我与他大同辈呀！这也太那个了吧！在他小弟弟金旗张扬自得滚铜环时，我说老叔滚一滚。结果，我滚了没多长时间，铜环一处断裂了，但还能滚。究其原因，可能街道坑坑凹凹，也可能铜环不比铁环太脆，更可能是我内心作怪，或有意无意的滚坏了铜环！不管什么原因，这事令我羞涩，无处藏躲，更无法交代，我赔不起呀……我躲在后街一个旮旯里，直到后半夜，母亲才将我找回家，说道，“黑子他妈说了，不让赔，小炉匠来一焊就好了！”母亲当夜没有打我，抱着我睡了一夜好觉。

这是我做的第一件龌龊事，至今想来，我也心酸！

顺便交代一句，生铁打不成铁环！必须用熟铁来打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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