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山羊角》（1994版）：留白与想象的空间荡然无存

保加利亚《山羊角》共两个版本，一个是1972年版，一个是1994年版。1972年版影评详见：保加利亚影史十佳之首《山羊角》（1972）:山羊之角 无人之境

此文就两个版本的不同之处谈谈我的个人观点，看1994年版本时感觉犹如骨鲠在喉不得不说。总体来说，撇开第一部，此片在故事设置、运镜风格、色彩调配、人物性格塑造上都有独到之处，是一部情节丰满、可看性颇强的剧情片，但若与旧版相比，则大为逊色，我觉得若先看新版，倒可以帮助理解旧版，因为在旧版中让人费解的不少细节，在这里得到充分明朗化，对于帮助观影者理解旧版中的暗线大有裨益。我们为旧版中争执的细节和暗喻，在新版中竟然如此光明，真让我大为失落。

首先说说直白，这是我看完此片后的最大感受。话说旧版为什么给人以意犹未尽、神韵十足的味道，就在于它的留白和想象，在大量的语言空白、时间缺失里，我们能尽情想象到人物的性格形成和流年变化，给人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而新版的风格染上了电视剧的通病，急于向观众诉说，担心观众看不懂，非要说到实处才罢休，殊不知这样让电影顿时黯然三分。比如暴徒一出场就身着十分明显的穆斯林装束，祭祀时还在字幕里交代得清清楚楚，女孩爱上的男人也是穆斯林且十分虔诚，第一次见面就问女孩“你是基督徒吗？”，我真十分无语啊，要知道在旧版里，这是一个很大的悬念，我第一遍看旧版时，完全意识不到这还和宗教有关系，早知如此轻易揭开谜底，我就该先看此版，不过会不会遗失看片的喜悦和成就感呢。。比如非要让男人目睹妻子被奸杀，然后特写其痛苦表情，还非要让暴徒放火，要知道自己狠下决心的一把火才能成就这位悲痛的父亲和丈夫在日后若干年内的卧薪尝胆和苦心经营啊；再比如，为何非要设置10年，像武侠小说里，我们通常能看到3年后5年后10年后一样，为何啊为何。。再比如，非要在杀复仇者时亮相“信物”，让被杀者和观众都明白，你丫的别在黄泉路上闭不了眼，大爷我让你死得明白。

然后说说煽情。其实煽情谁都需要，但过头了就鸡皮疙瘩了。暴徒之一被杀时，其子哀鸣不已，令人肝肠寸断啊。。女孩和爱人在一起后，穿上低胸服饰欢舞。。和父亲提起母亲时的泪光盈盈，这点我始终耿耿于怀，看旧版时，我曾花了多少遐想，不知女孩想念母亲吗，这份遐想平添了几分韵味；导演煞费苦心，为了与开首母亲被杀呼应，后来复仇时就一定要让山羊角都插在脖子上，为何如此巧合啊。。发现爱人尸体，在旧版中女孩从震惊到麻木到悲伤的过程简短而有说服力，非常真实自然，而新版中一定要呼天抢地捶胸顿足才能表达，当然这和版本中对女孩性格的塑造侧重点有关。

所以最后要说说女孩的性格，其实这是造成两个版本着力点不同的最大因素。旧版中女孩沉默倔强、坚强执拗，然内心感情丰富，属于“闷骚型”，放在今天不就一文艺女青年的雏形咩。。新版中女孩活泼生动、表情丰富、爱笑如斯，典型“花痴型”，于今日就一痴头怪脑小八婆。。定义其放荡显然不合适，只能说她性格里天生情种，相比旧版里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身之蒙昧，新版里她一早就有了，洗澡时摸着微隆的胸脯、赤身在落叶堆里翻滚、对着父亲面露微笑一脸纯情地掀开上衣，情欲的意识早在遇上爱人之前就已经酝酿多时，刺杀仇人时正遇上他们在亲热，她的微笑与旧版中心领神会的笑相比，不免太过轻浮。也正因她的性格被定义成这样，很多情节也就必须更改以配合走向，或许也不无道理，但于我，还有点难以接受。

总之，导演在90年代的翻拍，不可避免地沾染到时代痕迹，但这和翻唱一样，刻上自己的特色和烙印，也属正常，我建议还是两个版本放在一起看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