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如水
在南方乡下,早年间男人做家务会被人笑话。男人都是在外面干力气活,家里的事都是女人操持。后来家里人口少了,男人也会做些家务。
我打小就没有做过家务,这不仅因为我是男人,更为重要的是,家里姐妹多,她们都非常勤奋,家里的事轮不到我做,于是,我也就偷了懒。
一个人到外面闯天下之后,再也不敢说自己不会做了,必须得学会从一日三餐开始筹划,男人就得顶天立地。
刚出来的时候,钱是最紧缺的东西,当家知道柴米贵。必须认真盘算着,不说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至少不会大撒把地花钱。
在节俭上,南方人好像天生就会这个本领。
在没有超市的时候,我会把生活中遇到的各类物资分门别类地找好来源渠道,有些可以去摊子上,有些可以去批发市场,有些可以去商场,商场什么时候打折等等,这些都是我烂熟于心的东西。
有超市之后,我看一眼就能记得需要的物品价格,家门口有两家超市,不同的日用品我会选择不同的超市,因为我知道两家的底价。
也许会有人说,我累不累啊?
真的不累,在没钱的时候,能省钱就是最快乐的事。
记得犹太人的生意经里有一条,假如你今天赚不到钱,就请你节省一块钱,这就等于你赚了一块钱。
那时候,多的是时间,缺的是钱。
为了省钱,我会分析早市哪天什么时间段的菜价会最便宜。
我们只有周末的时间去早市,周六的早晨,那是周末早市的开始,菜品可能是最新鲜的,可后面还有两天的周末时间,贩子们一般都会保持很高的价位,因为他不愁卖不掉,到周日下午,市场快结束的时候,贩子手里的菜,多少会有些蔫吧,且周末过去了,为了降低损失,他们会尽快把菜甩掉,以便周一开始上新货。
我骨子里的精明发挥作用了,利用不值钱的时间,推着我28寸的飞鸽车来到早市,本着多年的习惯,我还是先在市场走一圈后,才决定下手。有句古话叫“货比三家不吃亏”,只有一圈走过来,才知道菜的价位及状况。
最后,还是选择熟悉的摊子买菜。每个摊主都有大致的习惯,买多了也就熟悉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市场上的秤都是九两的,直到后来才慢慢开始有公平秤,加上市场监管力度加大,在秤上做手脚的人才慢慢地少了。
可有些摊位,永远都避免不了他们做假,比如卖海鲜的,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据说,市场里那些固定摊位都是受控的,比如我家附近市场里卖鱼和海鲜的都是安徽某地人,卖肉的都是河南某地人等。他们集中做假,好像都是被默许的,顾客要是对他们的行为提出异议,好的结果是,店家对你黑着脸说,不卖给你了;不好的结果,甚至会发生口角,还有被殴打的。
卖鱼和海鲜的,他们都会拿着黑色的塑料袋给你装东西,黑色塑料袋不仅厚实,且还得事先沾水,袋子里面有没有预先给你储备部分不好的、死的,那都是难说的事。更恶劣的是,你挑完了,他给你掉包,你拿到手的是他事先准备的。
要知道,海鲜都是几十块钱一斤,一两水就是好几块,就是说,黑色塑料袋沾水(或者直接往里加水),就是好几块钱归他了。死的、分量不足的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你就算发现了,回头人家也不认缺斤少两的,因为鲜货失水都符合常情,转身不认,你好像也不能太多指责,除非,你能把他的摊子掀掉。一般人做不到这样,毕竟,人家都是有“组织”的,顾客在市场上,永远是弱势群体。
虽然我喜欢吃鱼,那年头,我基本只买论条买的鱼,需要秤重的,我一般不买,省得后续给自己找别扭。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作恶的,市场上也有真恶人,记得有次跟同学一起去市场买西瓜,一个卖瓜的,不让我们挑选,直接拿一个瓜就找我们收钱,同学还想理论,可那个家伙手里握着西瓜刀冲过来,我连忙拉开同学,只能自认倒霉了。
见识多了,以前计划跟人说道理的我,也算知道,在菜市场那种地方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知道自己吃亏,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下次不跟恶人打交道而已。
绝大部分摊主还是正经做生意的,所以每次买菜都比较顺利。
在黄昏前,我骑着二八的“坐骑”,左右车把上各挂着一个重重的包,车架子上夹着一捆菜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充实和幸福。
“哇,买那么多菜啊?”对面过来的人看见我吃力地拎着袋子,大多会来上这么一句。
“不多,这些菜要吃一个星期呢。”筒子楼里很多人家,常常是几个馒头、一碟咸菜就是一顿饭的,我们过日子不愿意凑合。
斗转星移,光阴流水。
我不再去早市买菜了,也不再计较就近超市的货品价格,需要的时候,去超市一站购齐,因为,钱的重要性慢慢让位于时间了,我还有很多比省钱重要的事做,我也没有必要省那丁点钱。
随着年岁的增长,估计在时间上的消耗会更加在意,平淡的日子就是这么构成的。当一切都以日子为考虑问题出发点的时候,我们是真的懂得了日子的重要性。
日子越平淡,就越是真实的日子。日子用来过的,争取把每个日子都过好!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